衰老的草

我感觉我是逼着自己往衰老的方向走，把压力不自觉地往自己的身上扛。我能够从不断地失眠里感到头发在一根根地变白，刚三十而立出头不久的我显得比同龄人成熟了很多。他们每每看到我的变化极大的外貌，总要禁不住地惊叹，你的头发怎么就白了呢，头发变白好像是一夜间的事情。但是我知道，这是从初中开始就有的事情。

那时还在初一的时候，处在发育期的我就被同学们发现了几根白头发，在上体育课的间隙，跑步歇下来的一个同学发现了我的这个情况。我对自己都有点惊讶了，我怎么这么早就长了白头发呢。但仅仅是惊讶而已，衰老这个想法在年轻的身体里还在隐藏着，也没有一丝自己衰老的感觉。那个同学笑嘻嘻地说要给我拔掉，我也以为拔掉了就不会再长出来了。于是就让他给拔掉了白头发。我看着放在我手心里的白头发，用眼睛一根一根地数了数，一共九根。刚上初中的我有了九根白头发，我看着天空漂浮的云朵，没有把这当回事。手往空中一举，那些白头发就随风而逝了。

大学的时候，因为有了爱美之心，总是要染了那日渐增多的白头发，不然都不好意思出宿舍门。曾经有一段时间，这不断增长了的白头发是我的心病，好像这是我的错。我在本该年轻本不该长这些东西的年龄偏偏长了，我恼恨自己怎么会这么早就长，我从网上查看我的这种叫做少白头的知识，我还在工作后花费了一些钱去买所谓的配方去吃。但这都不能阻止我日渐增多的杂草一样的白头发。伴随着的是我日渐增多的烦恼和需要解决的问题。我好像在一瞬间就长大了，我仿佛看透了这个变化很快的世界。我想再过三十年我就真正地老去了，而这个世界依旧是那样，不断地滚滚向前。

我走在路上，不认识的人看到我，大部分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有一些荷尔蒙增多的人会对我有些奇怪，这么年轻就长了这么多白头发。每次理发的时候，理发师总要不断地感慨几句，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呀，年纪轻轻地就有了白头发。但他们真正的话还在后头，把头发染一下吧，人染了头发显得精神，显得年轻。我们这是植物染发剂，对人伤害小。若是搁在结婚以前，我可能还会考虑考虑，本着遮掩这个不符合年龄现象的心理，多半我会再次让自己有一头乌亮的头发。但是结婚后我的这种想法就基本没有了，媳妇都不嫌弃我，我还染头发干什么。不过，熟悉我关爱我的人见了我，对我的满头白发总会感叹一句，愁什么事情就长了这么多的白头发，人一下子好像衰老了二十岁。我能够感觉到他们的真心关爱，只是说早就有了，不过这几年确实长的比较多，也懒得染了。

后来我仔细地想过，我的过早的白头发多半是遗传性的。因为我父亲和我的情况有些像，而我小小的儿子现在也有了一根。这给了我很大的安慰，基因遗传这是很难改变的，这不是我的原因。但是在我成长的过程里，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我的有些内向的性格也助长了这种情况过快的发生。我不爱与人说话，不善于和人说话。总觉得说多了话是一种对时间的浪费。而我总想说些有意义有道理类似哲理名言的话。我的细如蚊子的声音从我的窄小的嗓门出来，关系不好的人一般听不清。而记得有趣的事情是上学时老师提问听不清我的声音，就会一块叫了我的同桌站起来，当做翻译一样重复我的话。我也总是和人说不了几句，当激动之时脸就会涨的通红。

我是越来越不爱去表达自己了。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呆在无人认识的教室里什么也不做，也不愿在人山人海人声鼎沸的地方，去与人做很多的交流。就是交流也有自己的方式，那就是发信息或是写信。这对于保持朋友间的友谊来说挺不错的，但对于后面的工作来说，就成了一种很大的缺陷。不能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不能很好地与人沟通，这越来越成为一种阻碍人进步的障碍。曾经的一段时间，我为这个事情苦恼了很久，也曾想上个培训班什么的，改变一下自己。但随着时间的变化，随着对很多事情的淡漠，这不知在什么时候成了自我安慰自我向前的一种动力，不能说出来，那就写出来。写出来还能留下痕迹，也更能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这还是不能阻止我日渐增长的白头发。索性就疯狂地去长吧，看你能长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