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青春路上，母亲好迷茫

连续两个周末回来一推开门就闻到一阵臭味，尖着个鼻子狗似地到处闻，那气味总是精灵似的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在那里，把人折腾的够呛，却还是没摸准究竟气味来自何方？

遂恨恨地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来个彻底大扫除。

儿子房间有个很大的纸箱，似乎没装啥东西，于是决定去把那个纸箱拿出来作为收纳之用。没想到，儿子发觉我的意图，突然箭一般冲进他的房间，挡着他那个纸箱，顺便也挡住了门，硬是不让我进去。我迷惑，第一反应是莫非他又藏了我的手机？于是我就问他：

“咋啦？你拿了我手机？”

他摇头。

“那你干嘛不让我看纸箱啊？你藏了什么东西？”

他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我再三确认，一边问一边密切注视着他的脸，观察他的表情：

“真的没拿我手机？”

他肯定回答：

“是的，没拿。”

我悻悻地：

“那你干嘛？跟藏了什么宝贝似的？什么宝贝妈妈都不能看啊？”

要是换作以前，我就硬把他拖开去看那纸箱去了。可是自从他进入12岁，我就三番五次跟他说：

“你已经长大了，妈妈不会轻易打你骂你，妈妈把你看作大人，好好跟你交流，尊重你。”

所以，秉着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态度，我退出了他的房门，还把他的门给拉上了。但是，在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瞄到纸箱里衣服下面露出来的粉红色的包装。我知道，那是我的东西-我囤的整包装的姨妈巾。

可是，我的好奇心一直在的，你懂的。

于是，等他下午出去上架子鼓的课去了，我立马蹿进了他的房间，冲向了他那个纸箱。我左翻又翻，除了几本书，几件衣服，几个熊仔，没看到其他东西。与此同时，先前我瞄到的“我的东西”竟然不见了。我脑海里闪过一点猜疑，但是随即被我否决。因为一直以来，我觉得那肯定是我家丫头的“杰作”—无论我买了什么东西回来，那丫头总习惯性藏一点，即便有的东西对她根本没什么作用的，她也爱藏，比如香水，比如丝巾，比如唇膏。久而久之，我就见怪不怪了。所以那次我整理房间整理到这个纸箱看到里面一堆“我的东西”，我也只是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当时本来想拿走，可是觉得放那里也无所谓，就留在了那里。

可是，如果是丫头藏的，刚才小子为什么那么紧张？而更为蹊跷的是，那些个“我的东西”竟然不翼而飞了！

我像个正儿八经的侦探那样调动起我全部的侦查思维，把事情前因后果仔细回忆了一遍，确定当时他关了门以后就锁了门，然后出来的时候没看到他带了什么东西往其他房间去。那么，他究竟藏的是什么？而我的那些东西又去到了哪里？我就只要在他这间房里找就是了。于是，我开始了大搜索。床：枕头，被子，垫被，一个都不放过；床头柜：抽屉，桌面，同样一个都不放过；衣柜：上下左右，衣服里，被子里，全部翻一遍，顶层看不到，我就搬了个凳子垫上纸巾奋力全部清看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或者疑似装了什么的袋子。可是，一无所获，既没有我最初怀疑的手机，也没有我的那些东西。我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在他床边站了会儿就走开了。

可是，我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我总想要找到个结果。

于是我开始了第二轮更加仔细的搜索。到最后，就差床底了。我拿了另外一台手机开了灯趴在地板上往床下瞅。瞅到两个包装盒，一个中小的，一个小的。不管是什么，先把它们弄出来再说，我心里想。于是拿了个扫把开始朝那两个东西扫起来。无奈，相对于我的扫把来说，床长多了。扫把怎么都抵达不了。我于是从床的侧方去扫，这下越来越往里头扫去了。里头是靠墙的，我一个人根本搬不动那个大木床。我只好又转回到先前的位置趴在地上撅起屁股奋力劳动。还是够不着。这时我启动我的“狮吼功”，把9岁的丫头给唤了过来。我让丫头给我打光，我继续趴得更低努力工作。一段时间后，丫头见我没任何进展，便讨好卖乖，说：

“妈妈，我能钻到床下去，我来吧。”

尽管担心她衣服弄脏，可是我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于是她真的就匍匐着贴着地板爬去了床底。一番努力后，那两个盒子终于被扫出来了。我捡起来，让丫头到门外去整理身上的灰尘，然后趁着那会儿功夫，我飞快地把两盒子拿到手里各自看了一下。纸箱是开封过的，所以很容易就看到了里面的内容。那个中小的是姨妈巾，那个小的是护垫。丫头进来好奇地问我那是什么？我飞快地关上盒子，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丫头“哦”了一声就又跑出去看电视剧去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害怕丫头知道似的，要等她出去才敢飞快地打开盒子，又在她回来问的时候飞快地关上盒子。

我就是觉得脑子很乱。

小子为什么要藏我的这些东西？

他只是好奇吗？

他有传说中的“恋物癖”？

他会不会以后变态？

我是放任自流？

还是该好好跟他沟通？

如果沟通，该怎么跟他沟通？

直接把他叫过来：“儿子，妈妈知道你藏的是什么了。没事的，你进入了青春期了，对男女身体产生了好奇，这很正常。现在妈妈跟你讲讲男女青春发育的不同特点…….”他会有什么反应？尴尬？无措？对我深恶痛绝？还是表示接受？并从心里感激他的妈妈？可是，我了解我的儿子，即便他感激我，他肯定也是不会口头表达出来的。这样，我就不知道他会不会是感激我？……这是个问题。

或者我给他写封信？内容自然是同上面的差不多的，只是表示方式不同而已。可是，他看到信会有什么表情我又看不到。看过信后会如果他不给我回信，我该怎么跟他沟通？我要如何才能知道我的信对他有没有什么影响呢？……这又是个问题。

或者，我打电话问下老公，问他十二岁那年（或者那段青春岁月），他是怎么度过的？他对异性有过什么幻想不？他做过什么特别的事不？可是，谁知道他还记得不？谁又知道他会不会如实对我说？即便我是他老婆即便这关乎他的儿子？万一，他就是不说呢，或者不说实话呢？…….这还是个问题。

或者，我打电话问我妈，我妈的儿子我的弟弟十二岁（或者那段岁月）的时候，她发现了他有什么异常没有？睿智如她是如何处理的？可是，万一我妈妈说这么久了谁还记得哦？或者妈妈说那时候那么忙，每天忙农活累死累活，谁关心这些小事哦？又或者我妈妈听我说了这事以后就惊讶的不得了觉得这孩子这样不行，即便这是她女儿的儿子她从小带大的外甥她也觉得这样不行从而从此对他有另外的想法那怎么办？…….这也是个问题啊。

又或者，我干脆电话问我弟弟？呃，虽然是亲姐弟，可是直接说这个话题，似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呀。…….还是个问题啊。

我拿着拖把，一遍一遍拖着大厅，一边拖地一边琢磨着。地板都被我拖得能当镜子用了，可是我还是没琢磨出个结果出来。我只好暂时放弃，决定静观其变。

傍晚六点左右，他回来了。我面色如常给他开了门，然后吃饭，饭桌上问了他架子鼓的练习情况。吃了饭以后我烤蛋挞给他们吃。然后我又剖了两个柚子。我把先前所有的“琢磨”都紧紧按在大脑底部，不管它们如何拼命想要冒出头来我也死死摁住不松。我以一个区别于母亲的旁观者身份冷眼旁观着儿子的一举一动。我发现他像平常那样和妹妹开玩笑，和平常那样跟他母亲讨论问题：

“妈妈，清朝过后是什么朝啊？是大明王朝吗？”

母亲回答：

“不是的，明朝在清朝前面。”

“哦，大明王朝说的就是明朝吗？”

“是的。”

“那清朝之后是民国？”

“对的。”

“民国之后呢？”

“呃，后来就国民党，共产党，就抗日，就内战……”

“反对清朝皇帝统治的就是一个叫孙中山的爷爷吧？”

“对的。”

………

又来一段：

“妈妈，你学会游泳了没？”

“你思维跳跃太快了吧？刚才还讲历史，突然就转到了游泳了？这么冷的天，我游什么泳啊我？”

“嘿嘿，我看到一个故事，故事是老掉牙的，就是一个男人的女朋友问他如果她和他老妈同时掉到河里男人会先救谁？”

“打住，你别告诉我，你以后女朋友也会这么问你！”

“不是。我是跟你讲故事嘛！那男的回答她：我妈妈就知道你会问你这个问题，所以为了让我不为难，她特意在她五十岁那年还去学会了游泳！”

“好吧，老妈以后也努力去学会游泳。”

……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和平时差不多。冷眼旁观的“我”舒了口气，觉得先前的自己太过于紧张了。

可是，可是，小子为什么要藏我的这些东西？他只是好奇吗？他有传说中的“恋物癖”？他会不会以后变态？我是放任自流？还是该好好跟他沟通？如果沟通，该怎么跟他沟通？…….就在我舒口气的那一瞬间，因为疏于防范，先前被我紧紧摁住的那些“琢磨”“嗵”一声就全部蹿了出来，它们一个个冲我挤眉弄眼嘲笑我的疏忽。

啊呀！我的妈妈呀，我的儿子啊！我该怎么办啊？回想当年我青春期的时候，有过慌乱，有过迷茫，可是也不至于今天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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