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分羹
“客人们都坐好了,服务员走了上来。第一份老鳖肉用小铜锅装好,当然先献给国君,姬夷先生品尝了,点头称善。然后根据国君的安排,开始派发食物。从席位下垂手开始,依次从后向前派发。每名入席的大夫,分别得到一只小铜锅,里面装着烧好的老鳖肉,每人还得到一双象牙筷子。可发放到最后时,却出了问题。”
“他们这种上菜顺序可真有些奇葩,怎么能从后向前上菜呢?”杏子感觉有些诧异。
“出了问题?能出什么问题,吃个自助火锅还能出什么问题?”桃子问道。
“发放到最后,发现食物和餐具不够了。”左丘明说。
“啊,难道还真少了双筷子,我刚才还说,请客吃饭添一个人,不过就是加一双筷子,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刚子有些郁闷。
“不是少一双筷子的问题,而是包括食物在内,都少了一份。咱们刚才说了,服务员上菜,是按照席位从后向前派送的。公子归生是1号,公子宋是2号,等派发给他们两人的时候,忽然发现,只剩下一份了。”
“这组织工作实在太糟糕了,问责,要严格地问责,一追到底,顶格处罚。”桃子村长摆出了领导派头儿。
“服务员看到这种情况,倒也没慌乱,反而回过头来请示国君:‘不好意思,大老板,鳖肉只剩下了一份,可在座还有两位大夫,请示领导,咱们应该发给哪位呢?’”
“哪有这样请客的?”杏子在旁边表示不满:“份数不够,赶紧补做一份呀,哪能这样怠慢客人呢?”
“矛盾上交到国君那里,姬夷先生貌似沉吟了一下:‘既然只剩下一份,那就赐给子家吧。子公同学,实在不好意思,你就受点委屈吧。’于是服务员就端着小锅,拿着筷子,送到了公子归生前面。可怜的公子宋,一下子石化在了那里。”
“这不是把人家晾在那里吗?”三个人齐声叫了起来。
“不仅如此,姬夷先生看到公子宋一脸尴尬兼生无可恋的样子,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哎,我说子公同志,刚才在门口,你不是一直吹嘘,说什么只要食指跳动,就能吃上美食,今天怎么不灵验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我知道了。这是国君设的一个局。”桃子同学拍了一下粉额,恍然大悟道。
“什么局?”刚子还有些不清楚。
“你个呆子,连这都不明白,”杏子同学也回过味来:“在门口时,公子宋向公子归生吹嘘食指如何灵验,进门后,公子归生全告诉了国君。国君听了心里很不爽。于是专门安排好的,就是不准备公子宋的那一份,准备好拿他开涮的呢。”
“是的,我也想起来了,当时国君听了公子归生的话后,貌似说了一句‘到底灵验不灵验,最后还是寡人我说了算’什么的。哎呀,这国君心胸也太小了。公子宋可能就是开个玩笑,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折辱他,人家的脸往哪里搁呀?”刚子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八)冲突
“你们说得很对,就是这回事儿。国君姬夷先生这是在摆老大派头,拿公子宋开涮呢。”左丘明继续讲:“可怜的公子宋,先前在公子归生面前说了满话,现在倒好,大家都有的吃,就是没有自己的,真真地又羞又躁,由羞转怒,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心头。”
“啊,他想干嘛?总不成学习南宫长万,抓起桌子上的小铜锅,搂头盖顶给国君开了瓢吧?”刚子同学还记得上午左丘明讲的故事。
“那倒没有。但做得也很绝。”左丘明说:“恼怒的公子宋‘忽’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到国君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指,探到国君面前的小铜锅里,捏了一片王八肉,塞到嘴里,“吧嗒吧嗒”吃了下去。然后向国君施礼:‘感谢领导关心,今天,王八肉咱还是吃上了,食指预言仍然是灵验的’。说罢回过头来,大步流星走出殿去。”
“这也是一个不肯受气的狠角呀。”刚子说。
“这样以来,被打脸的反而又成了国君了。这事可不好收场。”桃子说。
“看到公子宋如此豪横,姬夷当然不会反思自己行径,他“啪”地把桌子一拍,理所当然地发怒了:‘大家都看到没有?子公这个王八蛋,实在太他妈滴不像话了,这不是欺负寡人吗?偌大一个郑国,难道就找不到一把锋利的刀,砍掉那个混蛋的脑袋吗?’”
“这客请滴,看这架势,又要血溅当场了。”刚子很无奈。
“眼看一场王八宴要演化成杀人场,公子归生作为知情人,赶紧跑了出来,头磕得‘邦邦邦’响:‘领导呀,您千万别动怒,子公那人,您还不了解吗?他仗着领导对他的关心疼爱,一直想沾点儿您的恩惠。他不过是和您开玩笑,哪里是故意对您无礼呢?您放心,我回头就去严厉批评他,让他给您当面赔礼道歉,做最深刻的检查。’看公子归生带头跪下了,其他的臣子也都顾不上吃王八,纷纷离席,‘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那么多人都跪下了,国君就见好就收吧。”杏子始终是那样的善良。
“大家都为公子宋求情,姬夷虽然在气头上,但也不好当场地发作:‘娘滴,晦气,晦气。散了吧,散了吧,老子日后再收拾他。’说完,一甩袖子,掉头走了。众人也都自感没趣,于是就都不欢而散了。”
“这席吃的。唉。”连刚子同学也恨恨不休。
“不仅是没趣的问题,更关键的是公子宋和国君的梁子已经结下。什么时候国君瞪一下眼,他的脑袋说不定就要搬家。只能寄希望于公子归生的劝解工作了,希望公子宋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向国君诚恳地认错道歉,也希望国君收到道歉后借坡下驴,这场矛盾大抵才可以化解过去。”桃子的分析也算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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