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向西开的小区大门左拐,直走到头是两栋并列的楼,右手边六楼朝向是南的房间就是我的小窝了。窗外有一条河,自南向北,从我住的那栋楼左侧面流过。路边、河边、楼之间的空地种着山茶花、玉兰花、樱花、桂花、紫荆花……山茶败了,玉兰开,玉兰落了,樱花起……四季都有花开,是我对江南的初印象。
我的窗外清晨醒来,窗帘两侧和靠近地面的缝隙漏进房间几缕阳光,并不刺眼,可每次睁了眼我总要翻个身避开光亮。睡不着也要在床上打几个滚才肯起床,成了我每天的习惯。
双休日不必担心起的太晚。哼唧着伸个懒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拿一本书,靠在窗边栏杆上,伴着悠悠鸟鸣声,读上几页书。以一种勤劳的方式开始一天的生活,消除虚度光阴的负罪感,幸福感就会像跷跷板一样高起来。
就是在某一个这样的早上,我认识了一个人。
是我主动要求认识的,因为他的朋友圈显示他刚看过一场话剧:白鹿原。五一假期,宅在家里看书,微信读书app上,陈忠实的散文集《白鹿原上》限时免费,我因此开始读这本书。被陈先生阔达、粗犷又细腻、贴近生活的文字深深吸引,陈先生是如何一步步走上写作的道路?他父亲为供他读书而种树,打谷场边上的那一株如今还在吗?陈先生自己在老院里植的枣树还似当年硕果累累吗?原坡上的大片菊花,和先生院子里的菊花,到底哪一片,开的更美?陈先生是在什么模样的老屋里写下那部《白鹿原》?心里一大串的疑问,使我萌生起去西安的想法。也将《白鹿原》列在了书单里。就是这样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对陈忠实、对《白鹿原》燃起了巨大兴趣。所以当我看到话剧《白鹿原》演员谢场的照片,被深深吸引到。
话剧《白鹿原》,是我从他身上捕捉到的第一个惊喜。
他给我的第二个惊喜,是“厨师帽”。
工科男,在无锡工作,却到南京报了新东方,去学做菜。两个月的班,每周末上课,一共八天的培训时间并不久,难得和可贵处在于他对待生活的心。他做的菜我见过也吃过。偏爱烤箱和平底锅的他,学的是家常菜,做的多的是偏西餐类的食物,烤鱼头、配上香肠、蔬菜和小番茄,牛排九分熟,喝杯兑了果汁的露酒,好生简单精致的生活。
生存当先的社会,有闲情雅致做饭吃的人,想必工作是相对顺意的,心态也是柔和乐观的。我见到的他,正如此。一个笑意盈盈的男子。第一次见他,他的强大气场冲击力太大,我挺直脊背强装镇定。
他比我年长几岁,我以为他的绅士和聪明是来自经历,但知道他在大学四年中读完600百本书的时候,我想起了“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
我是个理工科女生,同事、朋友十中有九个都是同类,他们喜欢运动,说话直接,同行时对同伴疏于照顾,且不屑于变得周到,说那是圆滑做作。连美国总统林肯也从不责怪别人,认真听对方讲话,关心仆人,我们普通人有什么立场去忽视别人还引以为傲呢?
惊喜还在继续。
他会吹陶笛,他喜欢看话剧。他写书法。他去很多地方旅行。
遇见他,我才知道我自己被朋友多次羡慕的小资生活,是文艺不是品味。
他幽默不低俗、低调不张扬,一无所知的时候他是路人甲,认识他之后,他是一个谜,吸引着我,想去了解他的故事,想听听他看过的书,走过的路,遇见的人。
两周内,我删了三次朋友圈,那些我曾以为值得骄傲的经历,依然在记忆里闪烁,但没有足够的意义去给别人看到。
趁着工作间隙,我去朋友学校听古典音乐会,隔天去看歌剧《克拉拉的情殇》,我不懂古典乐,但当节奏在耳边响起,我也真切的,体会到曲子里的忧喜,看到优雅的法国女子或低头蹙眉或轻扬头旋转的样子。
买了七月开心麻花在南京的话剧《二维码杀手》,他说他喜欢开心麻花。我相信他的品味,愿意尝试。
25岁之前,我是中规中矩的女生,25岁后,本该更加稳重,我反而活跃起来,因为读书读到张居正,我就马上买票去看长城;因为读书读到白鹿原,我就想去西安;因为认识了桂林的朋友,我就把桂林列入下一个旅行地点,把朋友告诉我的地址记在本子上;以前出去吃饭总喜欢去相同的饭馆和餐厅,现在出去吃饭我总要吃没吃过的东西。
我因为遇见他而有了种种想法和改变,但这不是为了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有位名人说过:我遇见的每个人都是我的老师,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教会我些东西。我感谢与他的相识,教我低调、激励我读书、我又捡起了月余没学的古诗词。
我期待认识更多与我不同的人,经历没经历过的事,去不同的地方看风景。
我记不起他的样子,我脑海里都是他的才华,他的故事和他的酒。
他的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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