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我认识他的时间不算短,也算不上太长。
记忆里他的模样似乎有很多,可仔细想想,我只能记得他自己宅在家的模样。
今天不讲他的爱情,只讲他。
天蒙蒙亮时,我宿醉醒来,脚边的空酒瓶七零八落,窗帘没拉,有风吹进来时,似乎在跳舞。
我身上盖了毯子,上面有一种独特的青草味道,很舒服。
“老蛙?”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他估计又出去了。
他总是这样,一时兴起,想吃郊区的煎饼了,或者是想去市中心看星星了。就背起行囊,出发了。
每次出发他都是一个人,有时候走得远,一礼拜也不回来,有时候半天就回来了。
我问他,“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不找个工作,安定下来,成家立业。”
每次我同他讨论这个话题时,他总显得有些恐慌,有一次他反问我:“安定是什么?”
从那之后,我就困在他留给我的问题里。
“安定是什么?”
是收入稳定工作?还是这个房子?或者是其他什么?
老蛙很聪明,他的朋友很少,也不常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儿。
每次我看到他发给我的照片,我总是很羡慕,他不用追求安稳尘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最让我佩服的是,他可以一个人去任何地方。
我羡慕他可以说走就走,也羡慕他可以孤身一人。
老蛙不爱说话,大多数时候只有我在说。
“老蛙,我好可怜。”
他不管我如何卖惨,只低头看书。不知道是我说话太无聊,还是书的内容太催眠,他竟然还在打盹儿!
“老蛙,你一个人不孤独吗?”
老蛙这次抬头了,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不是有你吗?”
人生第一次尝到被人依赖的感觉,心里欢喜得紧。
这次,终于换他喋喋不休了。
“你别怕,你寄出去的明信片终有一天会收到回信的。”
“看我多厉害,一个人看书,写信,旅行,你怎么就不可以呢?”
“我知道你难受,你千万要挺住。”
我说:“老蛙,你知道得太多了,我不想养你了。”
我急忙奔进洗手间,我怕眼泪掉下来,那样他肯定会嘲笑我的。
等我出来时,他又不见了,肯定又想起要去哪儿玩儿了。
我又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
似乎,很久没有出去看看了,外面的三叶草开花了吗?
我翻看日记,有一张明信片掉了出来,是老蛙寄给我的,他在丛林探险,坐在树枝上眺望远方。
很多人大概都已经猜到了,“老蛙”最近很火,他总是背着干粮和帐篷出去浪,留下我们等啊等,盼啊盼……
我在想,人究竟要有多么孤独,才能在养青蛙这件事上,如此的“情真意切”。
曾经我从南方往北方寄了一封信,我知道它肯定到不了,所以洋洋洒洒写尽了伤心事。
可悲的是,我至今还盼着能有一封沾着北国气息的回信,我期盼的内容不多,我只盼着回我一句:所有都会过去的。
偶尔想起来,总会觉得荒谬至极,究竟有多孤独,才会千里迢迢递一封长信,等一句“都会过去的”。
我想,大概是人的信念始终太过薄弱,需要有个人来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
时间太长了,记不清很多人,可唯独能记起深夜的自己。
辗转反侧,手机的光衬着无神的眼睛,叹着气,却不知道忧愁什么?
年少时,觉得那是无聊的深夜,在各种软件上求解救。
后来才明白,孤独的人太多了,谁也救不了谁。再后来,索性连“求救”都不想了。
前两天看见一个帖子。【你最孤独的时刻】
帖子下各种网友回复:
“深夜在沙发上被电视机吵醒”
“一个人做了半个小时的菜,端上桌子吃第一口的时候。”
“刮刮乐中奖,无人分享的那一刻。”
“吃单人火锅的时候。”
“去肯德基排了半天队,点了一个单人餐。”
“没人理解你的时候。”
我翻完帖子,默默关闭窗口。明明他们都说的那么地一针见血,可是我都不想留言或者回复。
因为我觉得,孤独无法分享,无法弱化,它在你心里日益强大,终有一天,我将和它共生,然后垂垂老去。
我终究遇它,得不得善终不重要,但能与它结一段善缘,也不枉我沉沉夜色里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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