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何凌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均如见鬼魅一般,难以相信。领头汉子道:“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的,师父一样年轻,实在难得。还好我等没有误伤尊师,实属大幸。”也不知道这“大幸”是指哪方,话一说完,领头之人一声令下,刹时间十二人纷纷往山上飞奔,一会便失去了影踪。
胡绥绥清点了一下,发现除了紫猫安然无恙外,白彪与林子通等人皆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林子通拿出治伤药,道:“外用加内服。”白彪等人拿过药,便依言又抹又服,随后坐在路边歇息。
胡绥绥扶何凌云上车歇息,望着死去的马发愁,道:“这可怎么好呢?”紫猫见状,道:“姑娘不必担心,一会便由我来拉车吧。”白彪也道:“这段路由我们兄弟几个轮流拉车,到了前面塘坑村,我们再买一匹马吧。”
胡绥绥当下十分欣喜,道:“如此,便有劳大家了!”白彪摆摆手,道:“姑娘不必客气,我们应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才是,你已经救了我们两回啦。”胡绥绥摇摇头,道:“你们也不必道谢,我只是希望你们帮帮我,送我师父到楚庭道罢了。”白彪见大家歇息得差不多了,便道:“我们上路吧。”当下紫猫拉着左边车把,蓝虎拉着右边车把,胡绥绥仍旧坐在车上,一行人便往塘坑村走去。
白彪跟在胡绥绥附近,问道:“姑娘你可看出这两波强人的门派?”胡绥绥道:“我之前并无行走江湖的经验,无法判断他们所属门派,不过……我敢断定他们不是同一伙人。因为他们所使的武功并不一样,而且后面这伙人并不懂使用飞符。”
白彪点点头,道:“我虽然在东广村接触了许多门派的人,但是很难判断这两伙人的武功门派,实在惭愧。”白彪又道:“姑娘,我明明见十几根箭射中车厢,但尊师却一点伤都没有,不知道是如何躲避的,实在匪夷所思啊。”胡绥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躲避那阵箭雨的。”林子通接着问:“姑……姑娘,我觉得你师父也是一名高手啊,怎么伤得这么厉害?”
胡绥绥摇了摇头,道:“我师父只是名童生,并不想习武,也不想修仙。一个多月前,突染风寒,便一直发烧,直到现在。”林子通从袋里掏出一鸽蛋大的药丸,说道:“这个是我们白云山派的‘续魂救命丹’,给你师父服下吧,也许有用。”
胡绥绥本想伸手去接,但是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多谢少侠,我想去楚庭道找‘医不死’神医仲百治,就先在此谢过。”林子通见胡绥绥竟不信任他,仿佛十分委屈,道:“姑……姑娘,这个不是毒药。”说毕当着众人的面,将丹药吞了下去。
胡绥绥与林子通等人初识不久,不服林子通的药也十分平常,众人并不以为异,继续赶路。众人出走山谷,胡绥绥回头,见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大大的平原,平原上
阡陌交错,水路纵横,金灿灿的稻谷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已近午时,炊烟从零星的房屋里升起,似乎在描绘一幅江南水乡的画卷。胡绥绥不由说道:“这里风景真漂亮!”白彪嘿嘿笑了笑,道:“塘坑村是楚庭府最南边的村,楚庭府是平原之地,从汉代以来,这里便是有名的鱼米之乡,这一路到楚庭道,都是这样的风景。”
胡绥绥见白彪比较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便问道:“白大哥,那这里的人也都修仙么?”白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里物产丰富,故经商的人多,读书的人也不少,有渔民,还有种田的,这都有。当然,修仙之人便更多了。白云剑派便是天下大派,也是南方的翘楚,我多次想加入,可惜都被拒之门外。”林子通失声道:“啊,白兄愿意加入敝派,那可真是莫大的喜事!”
胡绥绥心道:“白彪这五人,长相威武,武功也不差,而且也能吃苦,不知道为何被白云山派拒之门外?”当下又不必过问,便继续低头不语。白彪对林子通道:“白云剑派有什么好的?我现在觉得这位姑娘武功超群,并不比白云山掌门差,我等拜姑娘为师岂不更好?”
林子通没料到白彪竟然如此看低白云剑派,结结巴巴道:“我师父……修为……修为高深……莫测,岂容你……你胡说……八道!”白彪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初你师父见我口无遮拦,觉得我们是无信之徒,便将我们拒之门外了。这种教条森严的门派,原也不是我兄弟几人的爱好。”
林子通愈加恼怒,道:“我师父可是仙人的徒弟,你想拜师,他老人家还不一定收你呢!”胡绥绥见大家争吵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便道:“大家都不要吵了,免得吵到我师父睡觉。”白彪和林子通倒十分尊敬胡绥绥,便住口不说了,但二人仍然怒目相视。
众人一行走过塘坑村,虽然是近午时分,路上行人倒是挺少的,偶尔有农夫赶着牛经过,或樵夫担着木柴走过,给路上增添了一丝生气。
胡绥绥突然看到路边有个书院,门口建着小小的魁楼,一块老旧的木板上写着“小马站书院”几个大字,由于风吹雨淋,字的漆也褪色了,只有暗红色的痕迹。书院里有几个读书人,昂首阔步,有的把手背在身后似在背诵,有的双手捧书正在诵读,有的什么也没做,似在思考。
胡绥绥突然想到:“哎呀,我师父自中了童生后,几乎没上过私塾了,三山村毕竟太小,读书人少,所以连一家私塾都没有。这……师父如若参加府考,能考得赢这些人么?”思毕,心中十分怅然,竟为何凌云担心起来。马车缓缓走过书院,里面的读书声越发响亮起来。
何凌云听到读书声,蓦地坐了起来,道:“他们读的是什么?我怎么从未读过,从未读过……”说毕又躺了下去,昏昏入睡了。
白彪见此情景,不由皱了皱眉头,道:“……姑娘,你师父的病,我看仲百治估计也难医好啊!”胡绥绥闻言,心中一阵难受,道:“唉!我也只有尽力而为了,如果他不在,我也……也不想活了。”白彪又道:“尊师好象没上过私塾?”胡绥绥点点头,说:“我师父是个厨子,没上过一天私塾的。”白彪听毕,睁大眼睛看着胡绥绥。胡绥绥一愣,轻声道:“你看我作甚?”
白彪叹了口气,道:“你师徒二人,实在是愚痴之至啊!”胡绥绥心中甚恼,说道:“何解?”白彪道:“姑娘你明知师父危在旦夕,却仍要去求医,难道不是愚么?尊师完全没有上过私塾,却要去考秀才,这不是痴么?”胡绥绥心中难受,却也觉得白彪说的有理,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林子通因刚才白彪贬低师门,十分生气,此时见白彪说的过于直白伤人,便反驳道:“万一‘医不死’仲百治能医好她的师父呢?万一她师父没上过私塾也能考上秀才呢?这事本来就难说的。”林子通这样一辩,胡绥绥心中更加悲苦,便红着眼眶,默不作声。
白彪见林子通帮了个倒忙,“呵呵”笑了两声,便道:“姑娘,前面就是集市,我去看看有没有马,再买一匹吧。早上我们受到伏击,耽误了时间,要有马才能跑得快些,还有一百余里呢。”胡绥绥掏了掏,道:“我可能不够买马的钱了。”白彪道:“诶,姑娘几番救了我们的性命,还要你花什么钱,我们有买马的钱。”
众人到了集市,用过午膳,见只有一匹瘦瘦的马在那儿待售。众人等了一会,不见其他卖马人,只好将就了。白彪走近一看,道:“姑娘,这匹无尾烂皮马,病恹恹的,实在比人拉车好不了太多。”胡绥绥走近一看,见那匹马是白色的底子,身上有许多伤痕,马尾已经断掉,只留下不到三寸的尾毛,而且马似乎生病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胡绥绥问道:“这马怎么卖?”卖马的老头似乎也知道马不是良驹,道:“上等马要15两银子,这马便宜些,只要12两银子。”(注:1两银子相当于现在4000元,15两相当于6万)白彪笑道:“你这马,就是10两银子也嫌多了。”卖马的老头也知理亏,便道:“10两便10两,一文也不能少了。”白彪兑了10两银子给老头,拿了绳子套在马车上,挥挥鞭子,道:“大家继续走吧,前面就到楚庭府了。”
歇息时,何凌云吃了点米汤,还是呕得一干二净,勉强喝了点水,补充了一下水分。听到“楚庭府”三字,十分兴奋,说道:“我要来考秀才啦!”胡绥绥满眼含泪,坐在马车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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