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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鑫从遥远的天山突然出现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南易并没有很惊讶。
她还是像往常那样,一手提着菜,一手拎着包,锁好电动车,然后朝靳鑫招手,“过来帮我拿一下,还有个小西瓜在箱子里锁着。”
好像面前这个人,并不是那个已与自己分开三年多未见,被自己锁在箱子底的结婚证上那个人,自己名义上的丈夫。
靳鑫愣愣的接过几个袋子,看着面前这个笑容恬淡的女人,似乎岁月并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痕迹,她还是像从前那般,从容优雅。凭什么?这个女人做下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竟还可以过得如此平淡自如?
想到这里,靳鑫刚刚软下去的脸色,立马又冷下来。
像是没有注意到靳鑫的心理活动,南易打开门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喏,换上吧。”
靳鑫瞥了一眼,有点不敢相信南易这几年竟是独自一人生活的,不然怎么可能还在家里留着当时结婚给他买的拖鞋。
靳鑫心里有点堵得慌,“你一个人住?”
“嗯”。
南易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
靳鑫觉得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绵软无力。
安安静静的吃过一顿饭,南易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说,“瘦了”。
“吃不惯那边的饭”,靳鑫有点不自然的摸摸鼻子,似是被南易突然的关心吓了一跳。
南易笑笑,转身进了卧室。过了好一会儿,靳鑫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心里倒突然不是滋味起来。
南易将两本结婚证和离婚协议放在桌上,“签字吧,你终于可以解脱了”。
“你还不是一样?”靳鑫反唇相讥。
南易倒是不在意,软软的靠在椅背上,“无所谓,我们互相得偿所愿”。
离开的时候,南易拉住靳鑫的衣角,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当年那件事,我很抱歉。只是到了现在,我也并不觉得是我一个人的错,以后,希望你好好过。”
靳鑫以为自己一定会满心怨恨的嘲讽一下南易,可当真听到了南易这句并不算服软的话,竟然难过的想流泪。他看了看自己刚刚换下的拖鞋,“恩,你也是,好好过。”
靳鑫前脚刚走,南易马上垮了下来,刚刚维持的所有假笑,从容,和优雅全都不见了,环顾空荡荡的房间,南易想起学生时代的靳鑫,站在茫茫的玉龙雪山上对自己说,南易,我们结婚吧!
也想起婚礼上的靳鑫对她言之凿凿,“南易,我说过的,我会给你一个家”。
一开始也是幸福的吧,那些温言软语,细水长流的小日子,是什么时候变了呢?是因为自己的无法生育,婆婆公公的冷嘲热讽,亲戚们的闲言碎语?直到某天因为朋友的提醒,在某个小区门口“偶遇”了那个肚子里已经怀着靳鑫孩子的女人。
那个时候,还顾忌什么面子?南易只觉得平时理智如自己,竟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谁先动起手来的,连自己都忘了,直到最后看见那个女人倒在地上流了那么多血才开始慌了,到了医院,自己恍惚中听到,看你这年纪,也是当妈的人了,怎么下得去手?她可是孕妇啊!
南易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那句“她可是孕妇啊!”一直在脑子里放大再放大,回过头看见急匆匆跑来的靳鑫,那个从来对自己温温柔柔的靳鑫,满脸怒容抬起手的时候,南易觉得,自己该受那一巴掌的。即使自己心里已经恨死了靳鑫,可为什么,南易觉得,这么一来,全是自己错了。
可是再抬起头,却看见靳鑫的拳头狠狠地砸进医院的墙上,手上,全是血。
南易听到自己一直在发出颤抖的声音,“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对不起……”
出轨的靳鑫,杀了他的孩子的自己。
说起来似乎都有错,又似乎都没错。没有人提离婚的事,也没有人再有勇气继续面对对方。
处理完这件事,靳鑫便走了,什么行李也没带,就像是从来没出现在这个家里一样,只身一人去了天山。
南易在很多个夜晚都在想,自己也许是该感谢靳鑫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毫发未损,好好的生活着。而关于那个女人,自己再也没有问过,关心过。像是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第三年的时候,靳鑫在遥远的天山收到南易的消息,“回来办离婚吧,我要结婚了”。
于是第二天,南易便在小区门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说不激动是假的,那些淡定也都是装的,可时间这条河,却是怎么也跨不过去了。
“哪有什么结婚的对象,靳鑫啊,我不过是觉得自己爱不起了,也耗不起了”。
“这一次,不如让我放手,大家都好过。”
南易在blog的私人日记里写下这句话的时候,靳鑫已经坐上了飞新疆的航班。
他靠在座位上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的时候还在想,自己刚刚竟然连南易的卧室都没有进去过。
所以他也没有看见,卧室里还挂着他们的结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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