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四根,九根,最后一根也被送过来了。
它们除了表面裹着鲜红的血以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一天,三天,一周。
妈妈没有回家,弟弟也没有。
他们好像与自己渐行渐远,到底是抛弃了自己,还是回不了家呢。其实是什么原因也没有那么重要,就像他们各忙各的事情,自己对他们而言,也是可有可无的一样。
夏梓琳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有关弟弟的事情,只是她帮弟弟请了病假,知道弟弟发生这么悲惨的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连妈妈也蒙在鼓里。
确切说他已经失联了。
一周。
是的,一周没有见了。
她开始想念弟弟。
夏梓琳很爱他,甚至爱他的程度已经超过了自己。他与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是妈妈捡回来的弟弟。不能用“捡”这个字,因为妈妈确实是废了心思才得到的弟弟。有了弟弟,妈妈不再疼爱夏梓琳。她的眼里,嘴里都是她的宝贝儿子。
“帮弟弟去拿毛巾。”
“快去削苹果,弟弟要补充维生素。”
“这个进口的牛奶给弟弟喝,你就喝家里订的牛奶就行。”
明明自己才是亲生的,而弟弟却享受了亲生的待遇。
不管没关系,只是妈妈开心,夏梓琳还是能接受的,再说弟弟生的这么好看,所以她也爱着弟弟。
她想起小时候两人一起看电视,遥控器永远都在弟弟手里,哪怕看不懂,但是他也会霸占着屏幕。
“杀人了!”弟弟喊着。夏梓琳慌忙捂上眼睛。
看着电视里的人倒下,嘴唇颤抖,瞳孔放大,最后死掉,配合着悲伤的音乐,仿若死掉的是自己一样,那一刻夏梓琳害怕极了。
“这么胆小,以后找不到男朋友的。”弟弟嘲笑着眼前的姐姐。
“那我嫁给你。”夏梓琳想都没有想地说了这句话。
“你敢这么做,我肯定杀了你。”弟弟的眼神里全是愤怒。
痛苦仿佛巨大的海浪向她袭来,绝望席卷了这一切。真是够狠毒,竟然想让她死掉,如果只是看电视也说明不了什么。
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转眼。
弟弟十二岁。
姐姐十五岁了。
“姐姐,你害不害怕死啊?”
“嗯嗯。”
“那你现在扮演死人好不好?我要看着你死掉才好玩。”
他将她按在地板上,“快把舌头伸出来。就当你死掉了。”
为了讨好他,夏梓琳直挺挺地躺下来,这时,弟弟拿来了一把椅子,狠狠地压在了姐姐身上,“今天天气真好,开车兜风咯。”
“快拿开,我的手臂被压到了。”
“闭嘴!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夏梓琳忍受着疼痛,看弟弟在那里角色扮演。
他开始模仿“打”方向盘,试图拐弯进入他所谓虚构的“停车场”:“马上要停车咯。”
椅子像钻进了整条胳膊里,疼的她喘不过来气。
这时候妈妈从门外进来,弟弟一头栽进了她的怀里,“妈妈,你不在的时候,姐姐要拿椅子压我!”
“明明是他……”夏梓琳刚要解释,便迎来了一阵批评。
“怎么当姐姐的?”妈妈搂着弟弟,并不停地抚摸着他发亮的头发,“快去洗手吃饭吧。等下吃饱,我带你去游乐场。”
夏梓琳想开口解释,而这时他们两人便离开了房间。
天空堆着厚厚的云,他们吃饭的声音,仿佛化成了白色,融化在空气里……
“小姑娘就应该在家里待着。”
“我也觉得。妈妈,我们走吧。”
燥热的天,人容易失去活力,精神便会空洞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着弟弟的手指,过往他那张脸还是会精力充沛地在大脑里来回不断地跳跃着。
他是她最爱的弟弟。
她是他最讨厌的姐姐。
他们在人生最为敏感的阶段生活在一起,他也是唯一和她说话最多的人。和他在一起,她总是无限制地容忍,就像现在即便他离家出走,她依旧可以很有耐心地等他回来……夏梓琳想她比任何人的意志都强。
因为她也深爱着她的弟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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