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们编译了《连线》一篇关于苹果的文章——《苹果传奇:公司快要倒闭时,乔布斯回来了》,作者经过对苹果员工近1年的采访,非常生动地还原了这家公司是如何在乔布斯地带领下起死回生的过程。
不幸的是,故事都有结尾。在今天的下半部分里,他们最终失去了乔布斯,也失去了苹果最辉煌的时代。
来源|连线
编译|张问
编辑|杨舒芳
乔布斯特意把苹果之前的自助餐厅,改名为Macs咖啡厅。
Fransesco Longoni(食物服务负责人,1998-现在):我跟乔布斯是朋友,他跟我之前开的一家餐厅住得非常近,他想让我去苹果,去运营那家咖啡厅。
Schiller:乔布斯对Francesco说,你愿不愿意来负责全北加州最大的餐厅?
Longoni:我说,如果我能成为苹果的员工,那真是太好了。我朋友都以为我疯了,大家都认为苹果快不行了。我说,乔布斯回来了,我很了解他,他一定会扭转这个局面。
有一次,我设计了一个户外pizza烤箱,大概12年前。所有人都说“这个太棒了!”我想,如果所有人都说好,那乔布斯一定不会喜欢。然后我给他发照片,说今天的pizza好了,过了一分钟他下来看了一圈,说,“干得不错!”
Forstall:每次我跟乔布斯吃饭,他都会给我付钱,感觉挺奇怪的。有的时候我选的餐要等很长时间,他就在旁边等我15分钟。
有一次我跟他说,“我认真的,你不用帮我付,我可以自己付,你也不用站在那儿等我这么久。”结果他说,“Scott你不懂,你知道饭钱是刷胸牌,然后从工资里扣吧?我一年只拿一美元的工资!所以每次我刷卡,我们就不花钱啊!”这位百万富翁,拥有这家公司的人,竟然会为了几美元这样做。
2001年,苹果开始进入上升期,不过财务上还是有一定风险。
Fadell:我2001年来的时候,负责iPod的项目,感觉整个园区还没有满,好多空的办公室。
Cook:那段时间真的很尴尬,股价崩了,跌了60%到70%,我们还接到Gateway创始人Ted Waitt的电话,说要收购苹果。乔布斯和我跟Waitt见了个面,那个时候的乔布斯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极其冷静,认真地听他们的评价,听他们要怎么保留苹果的品牌,他们似乎还要给乔布斯留个职位。
我想乔布斯可能要炸了,对,随时会炸。当他们开始谈论收购价格的时候,乔布斯看着他们——当乔布斯看着你的眼睛时,就像能看见你的灵魂。他说,“你们觉得苹果和Gateway,哪个更值钱?”那次见面在这句话的两三分钟后就结束了,过了几周,Gateway的财务出了问题,股价暴跌。
Slade:我是2001年9月11日去上班的,那时候我感觉我们要破产了,会议都取消了,乔布斯坐在会议室里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如果我们继续干下去,可能就要破产了。”
那一年,苹果已经开始将重心放在iPod上。
Schiller:有一天我去办公室找乔布斯,说,“你看看这些竞品,全都是让你按键,然后换到下一首歌,然后再下一首。”如果你有1000首歌,你肯定不想摁1000次按键。然后我们就开始讨论,要是在跑步的时候,这个设备一定要好用,要单手可以操作。我就突然想到,我们可以尝试一下轮子的概念,你可以不断地旋转,速度你自己可以控制,真的是太棒了。
Fadell:iPod的那场会,我们从早上10点开的,过了一个小时,我们有了demo;吃了午饭,差不多到了两三点,我们正准备放松一下,就听到乔布斯喊,“你们几个,咱们去设计那看看。”
到了设计那边,他说,“我们下一步要做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基本上,我们庆祝了没有一秒钟,就马不停蹄地进入下一部分。不过一周后,我们几个吃了庆功餐,乔布斯还讲了些不错的话。
Thomas:我第一次看见在实验室外拿着iPod的人,就是乔布斯,就在发出公告之后。他拿着iPod走着,蹦蹦跳跳,笑得很灿烂,特别特别灿烂。
随着苹果文化又开始重新复苏,无限循环这个总部也吸引了很多人,名人、音乐家、政客,还有像拳王阿里这样的偶像。
Thomas:乔布斯回来之前,园区里是看不见那些名人的,但过了几年,那些艺术家、运动员,各种各样的人都出现在了园区里。总会有人说,“噢,阿里在那里!”“哦,那个谁谁谁在那里。”总会有一帮女人在那里尖叫。我不知道怎么定义,她们是在记录历史,还是就在历史中。
绘图/SARAH MAXWELSchiller:有一次某一个国家的大使来这里,屋顶上全是狙击手。
Cue:Lady Gaga有一次来找乔布斯,我实在不太确定她到底穿的是什么,我记得像是那种特别好看的垃圾袋,她脚底下是恨天高,脸上是巨大的墨镜。当时我就想,这简直太糟糕了。然后她就坐下来,跟乔布斯说她那些很不错的想法。
2001年2月,苹果把设计工作室从IL1搬到了IL2,隔了一条路。
Rubinstein:我不太喜欢这样,这样的话设计室离乔布斯就远了。他不太喜欢浪费时间。
Fadell:整个总部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是非常协调的,但这个设计室,就像另一个世界,你好像走进了太空里。
Tevanian:设计室里有很多有意思的机器,能定制一些东西,很多东西都很好玩,每九个月都会有些新的东西。
无限循环一号楼(IL1)随着乔布斯的地位越来越稳,他也逐渐成为了苹果总部的中心。
Schiller:乔布斯会说“咱们别在这儿坐着开会了,起来走两步。”你知道无限循环是个圈,乔布斯就带着我一圈一圈地走。所以现在人们提到Apple Watch的那三个健身圆环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乔布斯带着我走圈。
Whisehunt:他走的路线都是固定的。第一条是从停车场走到他办公室。第二条是去设计那边的路。这条路是纯室内的,很有名。我只要把东西放在他这些必经之路上,他肯定能看见。有时我会放一些地毯或者地板装饰,然后去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Epinosa:所有大型的餐会和发布会,都在IL3。一般发布会前2周,乔布斯就像疯了一样,坐在那里看幻灯片的demo,然后一遍一遍地改。我记得有一次,一个团队要介绍Mac OS10的一个特点,乔布斯看了demo以后觉得根本不会有人用——在发布会一周前,他把这个功能砍了。
在2000年的时候,无限循环总部里最大的秘密,就是iPhone的研发。
Tevanian:那时候我们已经有了ipad的原型,但一直没有用过。我们开发了多点触摸、键盘、放大缩小的功能,想看看我们用这些功能能干点什么。
Forstall:有一天乔布斯和我在Macs咖啡厅吃午饭,我们都翻开手机盖,在查些什么东西,然后发现,周围所有人都拿着笨重的手机,而且还不好用。乔布斯跟我说,“你觉不觉的我们用在平板上的那些技术,可以用来做个东西放进口袋里?”然后,我们就开始设计iPhone的原型。
Grignon:乔布斯这个时候就开始做保密工作。Forstall把一半的IL2都封闭了。公共区域都被围起来。
Joswiak:所有东西都被限制起来,感觉我们像在做一个炸弹。
Grignon:我是90年代来的苹果,那个时候总部都是随便走,除了设计室,其他地方没有限制。现在就有很多地方不能去了,这个方式就是从那会儿开始的。
Forstall:我们就在完全保密的环境下开始测试原型机,当时还要和信号塔连接,但是我不太清楚室外怎么样。所以我决定要带原型机到园区外面去试试,但是担心被抢劫。于是我还跟我在CIA工作的朋友请教了要怎么防止被跟踪。
Grignon:在iPhone发布之前,我们每个人压力都挺大的。圣诞节前,有一个项目经理找修bug的人理论,两个人就开始吵架,说谁陪孩子的时间更少,并且摔坏了门锁。其实也当成是压力发泄了。
离开无限循环总部,总会感到一种苦涩。
Grignon:我以为乔布斯叫我过去是留住我,结果我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你他妈把手机蓝牙搞砸了。”
Lynn Fox(公关总监,2006-2008):之前一个已经离职的苹果人告诉我,离开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我整理好了我的办公室,告诉我的老板这个消息,她说“你背叛了我们”,就把我送出去了。15分钟后,我的手机就断开了连接。
Rubinstein:我是2006年离开的,一年后,Palm找我过去做执行主席,我同意了。我跟乔布斯打了个招呼,你知道他是那种“你要么是我这边的,要不你就是敌人”的那种人,我再也没有回去过。
Fadell:我离开过三次。我记得我第一次走后三四个月,iPod推出,乔布斯又叫我回去,我还在家里开了个party。当我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乔布斯宣布我将要被辞退,那些高管们向我鼓掌,跟我击掌。我再也没有回去过。
2003年,乔布斯病了。
Slade:乔布斯来我办公室的次数,我都可以数出来。有一次他来我这儿,关上门,说“我需要跟你谈些很重要的东西。”他说,他跟Laurene大吵了一架,他觉得孩子不应该吃芝士,而Laurene觉得那是补充蛋白质。我说,“老乔,你可能没错,但是你不觉得,你跟她吵架,吵赢了就是输。让她做决定不行吗?”
再下一次他来我办公室,在2003年的秋天,他说,“我跟你说件事,我得了胰腺癌,快死了。”他开始哭,我也忍不住了,太糟糕了,那是一个周一。
Tevanian:跟往常的会议不一样,他让所有人来到屋子的一边,他也没有跟之前一样坐在白板前,他说,“我病了。”
Slade:我岳父是个外科医生,他做过很多胰腺手术。但是乔布斯跟我说他不做手术,他有自己的原因。我跟我岳父解释,他说,“没道理,我从来没听过这种理由。”
一年后,乔布斯做了手术,短暂休息了一阵,那会儿他看起来好了一些,但马上又恶化了,然后又做了肝移植,在病情不断恶化的时候还在工作。
Fadell:有时候他感觉不舒服,就走到屋外。我们就坐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互相看看。那种感觉很不好。
Dag Kittlaus(Siri总监,2008-11):我们大概两三周开一次会,能看出来他越来越虚弱。有一次在走廊里碰见他,他几乎已经走不了路了。大概是2011年6月左右,我问他,“你怎么样?”他说,“Dag,我需要换个身体。”
2011年10月5日,乔布斯去世。
Cook: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感觉他是能回来的,而且我很确信这点,因为我希望是这样。那会儿大概是他去世前48小时。
Shan:那天可能是在园区这20年,唯一我不在那里的一天。因为发生了一起枪击案,外面全是警察,凶手还没抓到,我就在家待着。然后他去世的消息就开始传开了,我打开官网,在首页看了一张致敬乔布斯的照片。
我必须要去办公室,听起来好像挺有毛病的,但是我就是想跟认识他的人待在一起。不过到公司以后发现所有人都回家了。总部看起来像个鬼城。
Thomas:那天,我走出正门,天空很好看。但是在前广场上,他们降了半旗。那一幕我永远也不会忘。过了几天,成千上万的人来了,在IL6外面的草坪上做了一个临时的纪念碑。
2011年10月5日,苹果总部门前降半旗 摄/ NORBERT VON DER GROEBEN2011年10月19日,苹果总部无限循环举行了盛大的纪念活动。
Whisinant:我们大概准备了三四天,搭个平台很简单,最重要的就是打造整体的环境和氛围。我们铺了草皮,大家可以站着或者坐着。我们放了树和很多植物,整体看起来更绿一些。那天早上更像是在一个教堂里。
Schiller:乔布斯的那场纪念活动,可能是我参与过的最投入感情的一件事。我们都想把这件事情做成最完美的一件事,各个细节都尽善尽美。我们想让Coldplay来做嘉宾,但是一开始他们时间不太合适,晚上在东边有活动,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来了,“当有朋友需要帮忙的时候,你要放下一切去帮,苹果就是我们的朋友。”
去年年底,苹果开始从无限循环总部搬走,搬进新的苹果公园里。
Joswiak:过去几十年,苹果总部都会有一个中心,但是新总部现在已经没有中心了。同时有了很多新鲜的东西。乔布斯教会我们的一件事就是,不要总是怀旧。
Whisenhunt:对于这堆有着25年历史的老楼,我觉得它们还是挺好看的。
Schiller:这些建筑还是这些建筑,但是你能感觉到这几年变化真的很大。我们多了很多很多人,停车越来越难。办公室人越来越多。你能感受到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进来,走在园区会听到世界各地的语言。在20年前是看不到这些的。
Kittlaus:走在无限循环的园区里,我发现每个人都在自己适合的岗位上,做自己擅长的事。我从来没见过一家公司把95%的时间都花在研究产品上。我以前在摩托罗拉,他们天天想的是怎么把Vodafone的账户赢过来。但是和乔布斯坐在一起,我们会一直讨论,讨论这些设定要不要设为最高等级,那些设定要不要设为第二等级。
Cook:我们把乔布斯的办公司锁上了,我不会用他那间,没有人会用,我们不想动那间屋子的任何东西。桌子,椅子,咖啡机都是他用过的,白板上还有他女儿画的画,她去年夏天来的时候画的。你还是能感觉,他还在那儿。有的人会去墓地去缅怀一个人,我不会,我会去他的办公室。
Forstall:就在苹果买下新总部那块儿地不久,乔布斯和我在那儿走了一圈,我希望他开心一些,但是他比较忧郁。
他说,刚才我们经过了一座废旧的建筑,他看见了一个惠普的标志。苹果还买过惠普的地,惠普曾经是硅谷最具传奇色彩的公司之一。乔布斯看着那栋建筑,说“最终,一切都会结束。”我俩互相看看,然后继续往前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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