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小姐,我的同事,标准的女学霸,在和她共事的两三年里,她每天都只是素面朝天,扎着简单的马尾,戴着旧旧的眼镜,黑色的小西装是她的最爱,和单位其他花枝招展的女同事相比,她始终尽职地做好绿叶的陪衬。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八个字概括了H小姐的整个青春轨迹,大学毕业后,她如愿考上了国内某知名大学的研究生,毕业后,虽然进了家外表光鲜的企业,但拥有鸿鹄之志的她,渴望成为捧着金饭碗的公务员。每天下了班,H小姐便自动开启了学霸模式,一头扎进公务员的题海中,挑灯夜读,心无旁骛。美容,逛街,约会,这些20多岁女生所热衷的项目,在H小姐眼中,都只是浮云。
可是,某一天,当H小姐第N次收到即将结婚的闺蜜发来的伴娘邀请,以及父母一脸愁容地打量着自己,向来孤傲的她,突然惊觉到自己已沦为别人眼中的大龄剩女,这令她顿时慌了阵脚:细数自己27年的青春岁月,非但没谈过一场恋爱,甚至由于自己从小到大一心光顾着学习,都几乎没和男生私下接触过!
于是,她在七大姑八大姨的介绍下,认识了在机场工作的F先生。由于F先生身高刚刚一米七,而H小姐身高一米六五,所以,当第一次见到F先生时,H小姐的心凉了一大截,不过,还好F先生长得还算对得起观众,而且,风趣幽默,最最重要的是,F先生当年高考是以600多分的优异成绩考上了国内某名牌大学,这不免令学霸H小姐顿生好感,于是,两个人开始了交往。
因为F先生的单位在郊区,所以,平日里,两个人只能通过电话联系。北方的冬天,总是异常的难熬,可正巧那段时间,我和H小姐都要一起天天苦逼地值夜班,不过,比我幸福的是,每晚八点左右,H小姐总会收到F先生的嘘寒问暖。
“看你乐的,刚和他打完电话吧?”看到H小姐握着手机,回到办公室,满脸的愉悦,我故意挑逗道。
“嗯。”H小姐害羞地点了点,“主要他在天津上了四年大学,很会用天津话讲相声,挺逗的。”
“他天天这个时候主动联系你,我感觉他对你挺上心的,你自己对他感觉怎么样?”八卦是女生的天性,尤其是在难熬的冬夜里,必须找点有趣的话题。
“嗯,怎么说呢,他挺有趣的,对我还不错,工作也可以,高考还考了600多分呢,和我比较能聊得来,我从来没真正喜欢过谁,所以,他还是让我比较有好感的。”H小姐很认真地回答。
“那不是挺好的,典型的经济适用男啊,而且,他对你又好,你们也能聊得来,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就他得了!”我趁机鼓动着H小姐。
“可是,他实在太矮了!看起来,和我差不多一般高,可我爸和我弟都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儿,我对他心动不起来,而且,他的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要是和他结婚,以后只能住六十平米的老房子。”说到这里,H小姐不由得眉头紧锁。
“那你有什么打算?”虽然我是旁观者,但也听得纠结万分。
“他在我心中,更像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不舍,我不甘心这辈子就找了他,但又怕现在年龄大了,找不到更合适的。”H小姐说完这番话后,我俩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想必不少大龄剩女都有H小姐这样的困扰。
冗长的冬天,终究过去了,我和H小姐自从脱离了值夜班的苦海后,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了。
“和他处得怎么样了?”一日,突然想起了H小姐,便拨通了她的电话。
“半个月前,和他断了,我主动提的,虽然后来,他给我打了好多电话,想要挽回我,可公务员省考就要到了,我不想继续和他耗着了,所以就一狠心,拉黑了他。”H小姐淡淡地答道。
“啊?!”由于太过惊讶,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记得上次联系时,H小姐还和我说,F先生要过年带她正式拜见家人。
“不过,没什么的,我相信,等我考上公务员后,一定能遇到比他条件更好的!”说罢,H小姐匆匆挂掉了电话,又开始了紧张的备考。
果然,H小姐如愿上了岸,成为一名稳定体面的公务员。后来,由于不在一起工作了,我和H小姐渐渐断了联系,每每想到她,我总会美好地认为,她现在应该如愿找到了一个高富帅,正幸福地筹备着婚礼吧。
一年后的夏天,我去市中心办事儿,处理完,准备回家时,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我一下,扭头一看,竟然是H小姐!
“你怎么在这儿?”我兴奋地问,毕竟一年没见了。
“我就在这儿附近上班啊!”H小姐指了指矗立在不远处的某机关办公大楼,接着,热情地挽起了我的胳膊,“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吃饭!”
“现在是不是很多高富帅追你啊?马上快结婚了吧?”刚在饭店坐下,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话匣子。
“唉,哪有什么高富帅啊!别提了,我现在还单着呢。”H小姐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怎么会呢?你现在条件这么好,是不是你太挑啦?”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二三线城市,女生最好的工作莫过于成为一名旱涝保收的公务员。
“这一年,我相了几十次亲,遇到的要么太丑,要么没学历,要么太抠,要么话不投机,总之,都是各种奇葩,真的不是我太挑了!”H小姐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启了吐槽模式。
“那你相了这么多亲,有没有一个让你觉得比F先生好的?”我好奇地问。
“没有。”沉思了片刻,H小姐无奈地给出了答案。
接着,H小姐略带伤感地感叹道,“以前,总觉得,只要自己变得更优秀了,就一定会遇到更好的,所以,我嫌弃他是块鸡肋,不想将就,现在才发现,之后遇到的人,就连当鸡肋都不配!”
“如果,他现在重新回来追你,你会接受吗?”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会!”H小姐不假思索地回答,曾自嘲为选择困难症患者的她,从未像现在这么坚定过。
“可惜,没有如果,他不会回来找我了,当时,为了甩掉他,我忍不住向他大吼,‘你在我心中就是一块鸡肋!’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联系过我,彻底消失了。”H小姐扭头望向窗外一对对牵着手的情侣,落寞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有时候,我们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大步地走进名为幸福的麦田里,一路上,肆意地丢弃着一根根麦穗,总觉得,前面一定有更大更好的麦穗在等着自己,直到走到了尽头,我们才悲凉地发现自己两手空空,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与真正的幸福擦肩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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