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收到的除了父母以外的压岁钱,是舅舅给的。
印象中的舅舅,180左右的个子,喜欢笑,即使有些胖也掩盖不了他的帅气,每次见我,一定是笑脸。
父母亲戚眼中的舅舅,有些抠门,精于算计,是逢年过节因为怕花钱也不会请我妈妈她们回家的“冷血人”。
为此,妈妈和小姨前两天还赌气似的说:走,咱们去吃顿馆子去,谁过年还缺顿饭!
但其实,我知道,舅舅的几个姐妹都是很爱他的,还夹杂些心疼和恨铁不成钢吧。
小时候不懂事,妈妈也不会告诉我很多,只是说舅舅生病了,一直在吃药,我也不懂,小孩子对这些也不敏感,也没当回事。
外公外婆只有一个儿子,当然,我也就这么一个舅舅,因为不经常在一起,我对舅舅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很年轻帅气又很有精气神的时候。
再大一些,就经常是妈妈帮舅舅去医院开药而舅舅不给钱的吐槽。
在我眼里,舅舅一直是微胖且健康的,直到我大学毕业。
妈妈跟我说,舅舅的病发作了,被送到了医院,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那天天气不错,舅舅在州上的医院,我们坐了火车,又搭了公交才到的医院。
妈妈在医院门口买了些水果,还买了舅舅爱吃的话梅。
医院坐落的位置有些偏僻,环境还可以,大门是用伸缩门,没有敞开,我们在旁边的小门进,医院有些冷清,看不到人,只有窗口上班的医生。
舅舅的病房在几楼我有点记不清了,我们坐了电梯,电梯到二楼的时候,门开了,进来一群穿着统一病号服的女人,有位医护带着,她们好像看什么新鲜事物一样看着我们几个,那眼神看得我有点慌。
到了舅舅所在的楼层。走廊外面有道门,锁着的,我们按了门铃,说明了来意,便有医生开门让我们进去了。进去门又关上了。
走廊有些长,一边是医生护士的办公室,各种功能室;另一边便是病房,约摸有七八间。
每一间住着两个人,妈妈说了舅舅的名字,便有人带着我们到了舅舅的病房。
舅舅本来的头发挺长的,还有刘海。但眼前的舅舅寸头,穿着病号服,整个人瘦了一圈,国字脸生生变成了瓜子脸,脸上的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只知道,看到的时候,我差点认不出来那是我舅舅。
那天的舅舅话有点少,人有点木讷,我们去了旁边他们吃饭休息的地方,桌椅和学校的食堂有些像,也是一样的桌子。
墙上贴着他们的作息表,什么时间吃饭,睡觉,锻炼,和学校差不多,不一样的是他们的作息表有吃药时间。
我就先称呼这地方为食堂吧。食堂里有三五个病人,有一个在看电视,有一个见我们来,便坐了过来,其实我的内心是有点害怕的,但妈妈告诉我,能来见人的都属于比较轻微或者不会伤害人的病人。
还有一个见我们拿着零食,过来要了一点。靠窗的位置有个病人,阳光刚好撒进来,他在那里翻着词典,看得很认真。
有一个望着窗外,看得出神。
那一瞬间,我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舅舅每次打电话都说“接他回家”。
后来我就去外地工作了,半年回次家,妈妈说舅舅病情稳定回家了。
但还是需要一直吃药。
姨妈家杀年猪那天,我又见舅舅了,他好像比上一次在医院更瘦了。
今天,舅舅来我家,让我帮他看看微信,他不记得密码不知道怎么登陆。
然后从口袋摸出50块钱,说是给我和妹妹的压岁钱,爸爸问他,这钱是给我妹妹的。舅舅说得很认真:她们俩姐妹一人25块钱。我知道,舅舅基本是没有什么能力可以赚到钱的。
工作以后,所有的亲戚都会说,你工作了,就不给你压岁钱了,只有舅舅,给我压岁钱。
时光请您善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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