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那天的下午,我买了点糖果去看康晓文。小傢伙听到我的声音就开了门,他奶奶随即到他身后:“他叔来了,快进屋,快进屋。”我进了暖暖的屋里,他奶奶就告诉我:“咱文文不回上海,他不愿回了。”“文文,你回不回上海呀?”晓文看了看爷爷奶奶,再对我说:“回。”“啊哟,这小子,你不来,他姑他叔问他:爷爷奶奶那么疼你,你还回上海呀?他说了不回,咱和他爷爷问他,他说爷爷奶奶好,我不回了。”我忙给晓文解围:“爷爷、奶奶、他叔、他姑都待他好,他自然舍不得离开你们,这是实情。可他也会想他妈和爸呀,再说明年要上幼儿园了。还是应该回的。”他爷爷开口了:“这叔说得在理,文文就回吧。”“我可舍不得。”他奶奶搂紧了康晓文。“奶奶等天暖些,去上海住些日子好了。”我说。“这到是个办法。”他爷爷说。“老头,要去咱俩一块去,我一个人怎么去呀?”“送你上车呗,到了上海,旺儿会来接你的。”“爷爷去过上海吗?没有,那与奶奶一起儿去,康旺肯定会到火车站接您二老的。那时候,文文和他妈陸雅琴一块儿来接你们也说不定呢。”他爷爷有点心动:“来年天暖些后吧。”“文文,说定了,叔叔初二早上八点半来接你,噢。”康晓文认真地点点头。他爷爷说:“我给送到火车站就是了。”“还是我来吧,省得在车站里两下找。就这么定了。”
告别老人和康晓文。心想过年才四岁的康晓文那么聪明,已经懂得安慰老人了。不知我们(自然是伍妹)未来的孩子又没有这么聪明。自己又嘲笑自己,还未结婚就想未来的孩子。再自己解嘲:未雨绸缪吗。我的这些思想活动在第二天晚上,吃了年夜饭后,我们二人在伍妹家屋里都告诉了伍妹,伍妹羞得将头拱在我怀里。
初二早上八点半,我和伍妹准时到。康晓文、他爷爷、奶奶都作好了准备,另出门,他奶奶又给晓文整了整棉袄、帽子什么的。俩老将我们送出胡同口,我们仨走了。没走三步,康晓文回头看看爷爷奶奶,他跑了回去,我心一下子提起来,他真的不愿回上海了么?只见他奔到爷爷奶奶跟前:“奶奶、爷爷,一定要去上海看文文噢。”传来他稚嫩的嗓音。我和伍妹都有些激动。俩老,特别奶奶眼泪都出来了。他爷爷对老伴说了什么,奶奶频频点头,他爷爷带着康晓文过来:“请稍等会,他奶奶回去穿大氅,我们一块儿送到车站吧。”一会儿,穿了大氅,给他爷爷也带来了大氅的奶奶笑呵呵地来了。
到了车站,俩佬跟我们一起上了车厢,离开车还有五、六分钟,俩佬舍不得离开孙儿,我也舍不得离开伍妹,真想让伍妹一块儿去上海。于是我忙忙的返身下车,紧紧地抱住伍妹,四目眷恋着:“明年国庆节结婚吧。”“嗯。”震耳的铃声响了,我们忙忙地吻了下,康晓文爷爷、奶奶已下车离我们身边有段距离站定了。我们这才分开,我奔向车厢门,当我走到康晓文身边时,康晓文的小脸贴着车窗,左手在向外摇着,窗外,他爷爷、奶奶都举着右手在摇,伍妹看到我了,也举起右手来,我左手一举起时,火车开动了。
初三傍晚回到上海,康旺接着我俩,我们一起乘上四十一路公共汽车,他们乘此车可到中山南二路上的家,而我只要到花园路大木桥那儿,下车之后,走百来米就到厂了,再向西走过二条马路也就宿舍了。路上我将晓文小小年纪就对老人依恋,安慰老人的情节告诉康旺,也把我劝说老人来沪看望孙儿的话说了。康旺喜悦中眼含泪了:“兄弟,我回家就写信,告知晓文平安回家,也写上待春夏之间让俩老来沪。谢谢你出的好主意。”
过了几天,礼拜天了,我从宿舍出发向南走,走到斜土路那儿,不久到了公交二场(公共汽车停车场),再向南走过一个堆煤场,不久就到了龙华。我想好了,要找个本乡本土的龙华乡人,最方便的是到露天的自由市场,看到卖新鲜蔬菜的人,我找了位年岁大的女人,拿着信问:“老妈妈,这个人认识吗?”“小弟,字认得我,我不认得伊啊,伊叫啥啦?”我报了名字,她一听就笑:“伲隔壁隣居的大(此处发度音)妹妹。”“我从北京伊爹叫我带来的。”“好的,伲搭侬带回转。”她说:“谢谢侬。”我说:“谢谢侬,此信重要,一定要带到。”“放心末再,一定带到。”后来,从伍妹的来信中得知,那老人的女儿接到信就去了北京,与蛮娘也见了面。说到蛮娘,我在北京时,就对伍妹说过:“我不知道她又结婚了。她不与我爹离婚,是我蛮娘,离了婚就不再是我姆妈了,就是陌路人了,我不能再用这層关系来探亲了,那探的是什么亲呢?”伍妹说:“这到是。”“所以明年我不会再来北京,除非我们结婚。那你先要找房子,你和妈先搬去,我再来北京就直接到自己家了。”“行。”我有点怨恨父亲,既然离了婚就该告诉我,陷我于不义,成不老实的人。伍妹还劝我:“这不能算你不诚实。”她又傻笑着:“不然,咱们怎么能认识呢?老天使然吧。”是呀,正是那句话:千里姻缘一线牵。这才使我安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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