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年真不咋地,病虎一个。什么生龙活虎、虎虎生威全是废话。眼见在冬月里哀嚎遍野。不仅如此,短短几个月里,已有三个老同先后撒手人寰。要么刚满七旬,要么才近七旬。如果以现今的平均寿命来衡量,给人有点早逝的遗憾。
今晚开车赶至墓地,一直看着把郭师送至往后长眠的那个一席之地,不忍心看到挖掘机盖上个大土堆,便转身返回。
中午在他家设的灵堂前烧了一柱香,面对他的遗像流了不少热泪,连口罩都湿透了。专门揭开被子和盖头的白布,最后一次见了他的遗容。听老伴说他临行前没有什么痛苦,一瞬间就寿终正寝了,心里倒是有些安慰。便劝慰郭夫人不要太难过,这样也罢,他和家人们终于都解脱了。
要说郭师老同还真让人有些婉惜。他原本是个非常爱说爱笑、乐于助人的人。交通大学的本科生,广播电视局多少年的总工程师。他不仅业务能力强,而且为人和善,不势利也不逐利。他把修理安装日用电器的那些专业特长,和节假日业余时间一并无私奉献给了众多的同学朋友同事和亲戚邻居。在尚未退休之前的那些年里,他提着自己的工具包,几乎走遍了耀县城的大街小巷,还有东西塬、锦阳川。不光我家的家用电器安装维修全由他包揽了,后来还扩散到兄弟姊妹亲戚家,去过阿姑社,上过麻子村,不是安装电视接收器,就是修理冰箱洗衣机。他边干活边和身边的人开玩笑,不分男女老少,不论生人熟人,立马能让你喜笑颜开。那个长得白白胖胖的郭师,不摆谱没架子,只要打一回交道,就会让你记在心上。
只可惜刚退休没多长时间,他就患上了糖尿病和抑郁症,整个人很快便被病魔折磨得面目全非。后来才知道他的胆子特别小,不敢见医生拿血压计。如果在那样的场合给他量血压,每一回血压都会瞬间升至一百七八。他对自身已患疾病的恐惧则更为夸张,总是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不论咋解劝咋做心理疏导都不起作用。后来的情况说明,那几种病终归并没有那么可怕,但他却难以恢复到正常心态。他变得怕出门怕见人,好不容易被老伴哄出门一时半会,便闹着回家。快十年了,他的生活仍然是一种半封闭状态。多亏老伴的尽心伺候,表面上看仍是白白胖胖的样子,但却是一个实足的病秧子。其中的艰难苦痛也只有老伴一个人知道和忍受了。如今他永久的闭上了眼睛,岂不是都解脱了吗!
晚上去坟地的时候,在车顶上拉着两个大花圈。花圈店的老板绑扎的虽然与往常一样牢固,可是到大桥中间时,北风太大,塑料线绳子一下子被掀断。无法再捆绑、在大桥中间进退两难,狂风呼啸冷的人直打颤。后来多亏弟弟叫朋友专车送来绳子才算解了急难。当时对弟弟说,还是把花圈扔到桥下去,明天再买了送坟上去。不要因小失大,在大桥上出安全事故,任何时候都要学会权衡和放弃。开玩笑说,莫非郭师老同最后一次戏耍于我,让我在送他的路上受点罪他会开心一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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