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你,不悲不喜。

你长着一张雪原般的脸,平坦宽阔,俯视下雪原上的几棵树便是你五官的洞,偶尔突起的眉峰、颧骨和鼻梁,算是雪原上仅存的沟壑。然而你侧过身子,我却看到一弯月,比雪原更冷;看到一弯刀,下巴与鼻子是可以把筋骨血肉甚至是五脏六腑钩出来的倒刺。

作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去哪里睡是个问题;作为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和谁睡则是一个自古以来都重要的问题。至于睡的理由,是需要现实批判与历史归结的议题,和分赃是同一个道理。

好在你不仅仅是一个女人,你还是一个神仙。虽然你跳来跳去,仍跳不出三界五行。但有些时候,有些人,你一跳,他心跳。你再一跳,他心惊肉跳的。

也难怪你有一张板刻的脸,作为经历过爆炸与枪火的人,这生命里的确没什么可怕的,更何况你生活里的人都活得那么幽默,说句话都那么无法可笑。就因为你长成这样,活成这样,让我毫无悲喜可言。我在树先生家里见过你,他长得像树疙瘩,你则是锯开了的板材。带着瘤的树曾经长出春叶,还开了花。而你只是矮成了一张凳子,高成一张桌子,连床板也不是。虽然皮肤不错,还带着各路的纹。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导演木匠。他总想雕刻些什么,但思路却只能平板一回。

雪原捧着雪花的遗体,你捧着你的遗照。在北方一片苍茫的雪野,走着一条没有痕迹的路。

你还好吗?温暖的善良,你来这无聊的死寂的苍茫的雪野上撒点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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