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米马路

作者: 石声 | 来源:发表于2018-11-14 12:29 被阅读2299次


    十年前的八百米马路

    八百米缘起 

    横在华侨饭店前有两条笔直的路,内侧的一条法定路名定海人不知道或者很少知道,我也不知道,外侧的一条是环城东路。很奇怪二十年前的旧城改造,定海的老房子和老街道差不多拆完了,为何不把内侧的路拓宽成一条迎宾大道而在外侧再造一条路?我想,一定是两边茂盛的法国梧桐和笔直高大的水杉树,让毁城者动了怜悯之心。

    一年里上百次走过的这条内侧的路,定海人叫它“八百米马路”。在外侧的环城东路没有之前,八百米是定海最直的路,不宽也不窄。没出门远行时,一直在我印象中是早年《军垦战歌》《展翅雄鹰》一些新疆电影里知识青年或者买买提赶着马车在两排直耸的大树中行使的样子,上四十岁的定海人都知道,那是老定海的一道风情线。

    “八百米”是定海人一个口头说法,如同定海的五岔路口,是独一无二的地标定位,如果你在天时玫瑰园喝咖啡,有人找你但不知道天时玫瑰园在哪。你就会说在八百米马路边。

    说路有八百米长,恐怕谁也没去丈量过。少年时争快慢,会选择八百米一比高下。小城有运动会,也经常选择八百米当跑道。八百米为何这么直?原是老定海的靠东面的一道城墙,城墙外原先还有护城河,城墙拆了,宽阔的城墙地基就成了八百米马路,这条笔直而略微隆起的路,正是定海古城东面的分界线。

    八百米在定海人心中很有些地位。过去政府大院靠近它,舟山地委的招待所后来的华侨饭店紧挨路边。路边还有幢漂亮而神秘的民国小洋楼,楼里起先是接待来舟山的最高首长,后来由于接待设施落后,最高统帅们就去了隔壁的华侨饭店。小洋楼几经变迁,现在也忘了叫什么的酒楼了。

    八百米路上还有一家曾闻名舟山的海山集团公司总部所在地。海山牌电动剃须刀在上世纪闻名全国。红了五六年后,在世纪末随着当家人犯事,企业灰飞烟灭。

    但下面的故事说的是一家最不闻名却是我印象最深的八百米企业。

    当年的八百米酒吧

    八百米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一家酒吧企业的故事。

    十年前,有关氏在八百米路边开酒吧,装修时,关氏问朋友,门口旁边这堵墙弄什么好。朋友孙二说,弄卵子呀。对! 就弄卵子。关氏就此启发,在墙上挖了个框,框前弄了一个直径半米,高一米半的奶白色阳具,阳具上还雕了一朵蓝色的凤尾花,不过像得了尖锐湿尤似的。翘起的不太健康的龟头正上方还放了一个青苹果似的屁股装置,屁股上还有手印,屁眼处还打下一束光线,罩在龟头上,再配以壁上的各种变幻莫测的灯光,很让人幻觉。关氏说这是对上世纪九十年代裘马声色的纪念。

    朋友说这是雕花卵子。关氏取而用之名为“雕花篮子”以招徕顾客,考虑到要去南洞干大事,改名叫“八百米酒吧”。 又把那招眼的苹果屁股移走,那根粗大的雕花卵子就弃而不用,显得十分孤独。

    好在“八百米酒吧”在一面墙上开设了“八百米语录” ,语录专选当地闲杂精英、土痞乡绅的怪僻之语,什么“以狗的名义打包” “ 有没有听过‘大猪说有,小猪说没有’的故事”“ 好好活着,因为我们会死很久”“把每一天当作最后一天”……本来还要打算开设对话课,课题上到三观价值社会关注,下有市井陋俗风花雪月。挂名预告讲课人,策划者说出题要新,招式要软;也有朋友建议弄个800米爱情音乐诗会,说作协、八百米、海院文学社三家联合搞。后来终因关氏赴南洞打造太阳谷,要让火车下海,轮船上山,领袖进洞的伟大创举而作罢。最后人走店落,成为一家儿童专用品商店。

    有一则风情故事是关氏自己讲的。他认识了八百米上游文化路上一个体育女老师,追得狂热。可另一男人亦看上她,以情动人更胜一筹。体育老师身材特好,关氏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态势。一日傍晚,相约八百米,女子从文化路下来。他从树后闪出,立马一番求爱之语。女子脸露窘色。关氏缓了缓,平了一口气后,邀请她到树下的田埂里去坐坐。女子看看树下灌木森森,田埂还在灌木后面,就说怕怕,有不愿之意。关氏道:“无论如何,我爱了,你就输了”。

    此言成为八百米语录的第一条。就此揭开序幕。

    八百米酒吧的雕花卵子装置

    八百米风情

    说到风情,那就展开说说八百米风情。

    与定海城的其他道路比起来,印象中的八百米路一直整齐干净,想必附近有官府设施,不干净过不去。当然, 八百米当年是浪人的好去处,蓝天美容院小姐特多,也是舟山最漂亮。想像当年美容院不美容,茶室没茶杯的定海城,独八百米的青藤茶馆是商人的好去处,当然,有闲去隔壁天时咖啡也不错,窗户特别大。我喜欢坐在大堂的玻璃旁边,看看八百米路旁那高高的树,悠悠的行人,饶有兴味。

    很多定海人晚饭后去八百米散步,一到天黑就不太愿意走,当年的八百米对于老定海人已经是郊区。男女约会倒是个好去处。二十年前的定海没有公园,很多男女就往八百米路外侧的大树后钻。大树有几百棵,能遮掩苟合身影。树木后面是疏朗的灌木,灌木下有田野,田野外有河流,行事方便,也可逃之夭夭。

    夏季,银河当空,总会听到八百米路上传来风月情色之事。

    八百米离两所大中专学校近,成熟了的学生也常来幽会。一时间八百米成了开不了宾馆又无处可去人们的爱情港湾,也在一些人眼里成了小城伤风破俗的场所。月黑风静之时,公安常来此巡视,或查或问,没带身份证还得叫你俩去派出所走一趟,报报你的姓名与单位,问问你是否夫妻,查查你是否已婚。当然,心虚者或真有作科犯事者,也罚款了事。许多年前,八百米在闻风丧胆的严打时节,顿感萧瑟,只有风中落叶可见。

    尽管好事者郁闷,对比漆黑一片的烈士陵园,难以伸展的定海公园,晚上的八百米还是个去处。但在八百米树丛中野合还得小心,当卧倒在树下的人发现有手电灯光在远处晃动,就得系好裤带开路。有时,查夜人看准苟合者,拿手电往树丛晃过去,树底下的一切如惊弓之鸟,一如野鸭遇猎狗,落荒而飞。

    也是少年无知,有一次与小伙伴路过此,见有男女合拥,扔泥块驱之。男女只好作罢,起身离去。伙伴一哄而上,有少年摸摸被压平的野草,说草还热热。少年们围在一起,若破一件什么大案要案。那时,地上洪波涌起,天上星河灿烂。

    (注:本文原题“话说八百米”2008.1.28发布石声博客,今日修改贴于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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