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尽黄沙,长龙盘白雪。”在去八达岭的闷热的大巴上,我闭着眼睛想象着冬日里长城的景象——虽然明知在这样明朗的晴天里,我所期待的大雪纷飞,冰积成堆的北国风光是不可能见识到的,但一想到我在去万里长城的路上,心情不由得兴奋起来。
在德胜门上车后,约摸过了一个钟头,就来到了世界八大奇迹之一的万里长城。在山脚下,便能观望到盘卧在重山之中的巨龙,它蛰伏峦间,俯视着大地,又仿佛要腾起飞空,奔往苍穹。此时正是正午一点,烈阳当空,宛如一颗龙珠,熠熠发光,像是神龙戏珠。这更激起我内心滂湃的情绪了。
八达岭的入口处,立着毛主席的题字——不到长城非好汉。这大概是关于长城最为出名的诗词吧,也是最能带动长城旅游业发展的宣传标语。有幸在2017年的最后一天里,我也具备做英雄好汉的必要条件了。
我们登上了长城,脚下踏着千百年来历经风雨的石头,石块特别光滑,在岁月中已然磨掉了棱棱角角。在长城上,北边吹来的寒风穿过垛口,直扑脸颊和手背,十分冰凉,甚至能呼吸到西伯利亚的冷峻。对于一个初到北方的广东人来说,这种体验很稀奇。在这古老的城墙上,头上的烈日显然抵不过来自北方的风。而当我用手去抚摸这历经沧桑的城墙时,愕然发现墙砖上刻满了人名。但这些旅客没有意识到,长城上的阳光并无法使得他们刻下的名姓显得光耀,在这里终究熬不过北风和雨雪的洗刷。
从小生活在南方的我,不曾见过真正的冬的。只有在北方才能观赏到寒冬的景,才能感受到树木的一生并不总是绿叶繁茂,也才知道岁寒时松柏的坚韧。在长城上放眼望去,蓝天之下,近处是灰黄一片,随处点缀着几棵绿松,延伸而去的山峦渐次黯淡了,由明亮的黄到深浅不一的青,到了远处却是深湛的蓝,与天空浑然一色,在薄薄的雾里像是波澜起伏的海。群山高低相间,如卷起的海浪,连绵不绝,一条白龙遨游期间,骚弄舞姿,悠然自在。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天空,或在头顶上盘旋着,随巨龙而翱翔。我驭龙而行,时而上扬时而下,瞭望着南北景色,任由北风呼啸,直往东方。
突然间脑海里蹦出一句话,说万里长城是太空中唯一肉眼可见的建筑。不知道这一论断是从何而来,但似乎人们也对此深信不疑。今天站在长城上,才马上意识到这一说法是错误的。长城的宽度只有五六米,最低的卫星也有100公里高,所以在太空中肉眼看长城比直立着找地面上一根头发还难,更何况长城在这样隐蔽的环境下,所以在太空中裸眼看长城简直是天方夜谭。如果长城能被看到,那任何一条马路也都能看到了。不过眼睛看不看得见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在文化中能看到,能活在人们心中,世代流传。看得见的终究逃不过风沙的洗刷,而存在心底里的才会一直被传承。而长城自古以来就抵御着北方的匈奴的铁骑,修建了上千年,是中国人智慧和精神的体现,是我们神州大地的脊梁,更是中华民族团结的纽带。
从登上长城一直往东走,起起伏伏,走走停停大概两个多小时,我们便下山了。彼时已是黄昏,星星还没布上天空,我挥一挥手,作别了长城,作别了过去的一年,乘着略冷的大巴,回到了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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