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丽听到老太太旁一位温柔略显憔悴的中年妇女叫她,立刻迎了过去,笑着行了一个礼,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她深怕叫错了出丑,等着中年妇女先行开口。
图片来源网络刘氏许久愁苦的脸上难得展现笑容,双手握住文丽的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金玉镯子给她戴上,笑着说:“文丽是吧,以后要好好照顾我们家冯玉磷,这小子就是有些倔强,脾气火爆,等他发脾气后你再打骂都没事儿。”
文丽有些难为情看了一眼二爷,又看了眼镯子,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二爷见着她的窘境,立刻过来靠近她耳侧说了几句,文丽立刻脸红的像苹果,有些心不在焉的对刘氏连连道谢,说:“妈,您放心,我会的。”
坐在堂屋的冯骥听到了外屋有动静,随从告诉他少爷回来了,一开始他脸色一沉嘀咕着:臭小子还知道回来,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回来了也不晓得先过来看看老爹。而后还是忍不住心底笑着,眉头也展开了,心里想着:算了,算了,我要去看看我们老冯家的少奶奶。
他刚迈开步子,李世仁回来了,只见他不停摇摇头,还拍了自己肩膀说着:“冯二哥,您这儿子长本事了,连老叔都坑。”
他忍不住回身问怎么了,李世仁却摆摆手说没事儿,这点亏我还是吃的起的。这让他越发一头雾水,看了一眼喝着茶的张怀闵,示意让他好好问问,张只是耸了一下肩,表示不知道。
“张师长,刚太太回信,让你赶快回去,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儿。”一位小兵急切的报着口信。
“呦,家里能有什么事儿,没看我在给老太太贺寿了。”张怀闵不急不忙回应着。
小兵小声提醒着,“可,可,可,太太说了,很。”
冯骥看了眼挺着急的小兵,想必真有事儿,就开口劝:“哎,张大哥,你去吧,不用顾及冯某人,还是家里重要。”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张怀闵一边说一边招呼小兵靠近点,给他说详细到底发生什么,一路走下来,不少人给他打招呼,他沉着脸不予理睬,坐上车就不停催促司机开快点,一溜烟功夫就消失在街头尽头。
这张怀闵前脚刚走,李世仁也急着走了,颇有些嘲讽的口吻说着:“我得赶快回去,给你儿媳妇备一份大礼。”
这让他不禁好奇他这位儿媳的真面目,能让李世仁这么说,可出于礼貌他只好象征性的留一下,目送他离开,今儿难得清净了,他是巴不得他们走了,要不然没完没了的公务讨论,他这和稀泥的功夫也快被折腾见底了。
“来来来,我来看看我这臭小子的媳妇儿。”
文丽被着声音的发出者给惊住了,随着大家的目光望去,不一会儿,热心的人带着他来到她跟前。
起初文丽被眼前中年人的气场给吓住了,眼神无焦距看着,直到他笑着夸文丽才醒过来。
“你就是冯玉磷的新娶的太太,不错不错,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叫阳文丽,您可以叫我文丽就好了。”文丽有些哆嗦和结巴的答复着。
“嗯,挺好的,文丽,名字挺不错的。”冯骥说完这一句话就没对文丽说什么了,径直给老太太请安去了。
“冯骥,你也是的,那么板着脸干嘛,瞧把我孙媳妇吓得。”老太太佯装生气的对冯骥说,随后招呼大家伙儿吃寿席。
冯二爷见文丽好一会儿都心不在焉,特此凑过去,弯腰对坐在椅子上的文丽说了几句话。
“哎,我家老爷子他就是今儿吓唬一下你,看你有没有胆量,或者可以理解为,看你有没有当家的魄力。”
“可真是太吓人了,你父亲眼神很犀利,总觉得他把我看穿了,深怕他知道我们的关系是假的。”
文丽话刚说完,二爷的手就附在她脸上,颇有深情的对视,很温柔的给她整理被头发丝缠住的耳环。
可羞得她低下头,长辈们都用打趣的眼神看着,真是有些让人难为情。
门外传来了尖锐的女人声,她刚说完一句话,刘氏就脸色难堪,僵硬的对着穿着红色旗袍,打扮十分醒目的女子说:“五妹妹来了,快坐。”
那女子连正眼都没瞧刘氏一眼,扭动着身体直往文丽那儿去,走出了风情万种的步伐来,“哎呦,这是咱玉磷的媳妇啊,瞧瞧,长得可真俊啊!”
文丽看了一眼女子,再看一眼刘氏,大抵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只是不冷不淡礼节性的问候一句:“五姨娘安好。”
“哟,冯玉磷啊,几月不见怎么变得如此邋遢了,怕不是要待废了吧。”
冯二爷勉强一笑,放下碗筷,提起了别的事儿。
“爹,我听说香玉楼新来了一个花魁,可漂亮了,比那些个被男人玩剩,倒贴不要的下贱坯子强,那些个窑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成天勾搭男人,盼着娶回家当姨太太,有的还妄想当正房,你说可笑不可笑。五姨娘,你说对不对啊?”
二爷这话一说完,气的五姨太双拳紧握,眼瞪的像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可她没有泼妇骂街,反倒示弱,一脸娇弱委屈的模样往冯骥身旁靠拢。
这冯骥就吃这一套,可心疼死他这三十出头,还给他生了一个小男娃的五姨太了,立刻清了一下嗓子,“这好好的宴席,不吃饭,干嘛了,冯玉磷,少说几句,来,吃吃吃。哎,冯玉展这娃娃去哪儿了。”
“爹,我来了,我来了,娘讨厌死了,不让我吃糖。”一个抱着小球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儿出现了,继续说着:“我听说玉磷哥哥给我娶嫂子了,呐,这是给嫂子的礼物,嫂子长得可真好看,嘻嘻。”
“谢谢,小弟弟,礼物收下了。”文丽笑着接下小球。
接下来这一顿饭因为有了这个可爱弟弟的加入才不显得格外争锋相对,五姨太说的话大多是夸耀儿子的,在座的各位至少还能接受,唯有刘氏脸露出勉强笑容来应付。
咚咚咚的铃声响起,写满整个黑板的丁耀文收拾教案,看着学生一窝蜂的跑出去,脸上露出笑容来,他也不知道怎么今天心情如此之好,是教室外的春色吸引人,还是鸟儿的鸣叫格外清脆,亦或是许久未见硝烟的城市让他格外安心。
当他正要离开教室,一位穿着褪了色还有几处破损校服的高瘦男孩儿出现了,拦住了他,有些难为情的看着他。
“丁先生,我,我,有事儿想请你帮忙。”
他点了点头。
“您先别急着点头,我可能这忙您帮后,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了这人情。”
“没事儿,你先说,我能帮一定就帮,哦,我还差点忘了,你这书还给你。”
江海生接过书,认真翻看并无缺损才放下心,不好意思挠了一下脑袋说:“谢谢先生,我得赶快把书还给沪生,这是他那天让我给他带回去的,我就好奇翻看一眼,被先生给撞着了,我还为难怎么和他交代了。”
“这书是沪生的,真的?”
江海生狠狠点点头,丁耀文愣了一下,想到平时打架斗殴为家常饭的沪生还有这样一面,不觉心生好感,却更厌恶自己的儿子丁袤(小名阿毛),害得自己这张老脸都挂不住,成天同事笑话自己连儿子都管不好,还教学生。
“嗯,我还有急事儿,江同学你要我帮什么忙,赶快说吧。”
“丁老师,我想去上军校。”说这话的江海生立刻变得严肃。
“这个好,我支持,大丈夫报效国家,怎么呢?”
“报名的地方离我们这儿有些远,我要乘火车去,然后参加选拔考试,可,可我,我。”
丁耀文不待他说完,就掏空了口袋里的银币,大手附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笑着出门,摆了一下手,告诉他不用还了。
江海生的眼眶有些红,握紧了拳头,对着他早已离去的背影狠狠鞠了一躬,随后眼神坚定地跑着离开了,他笑了,跑地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了,现在他得赶快把书还给沪生,省的他埋怨不够兄弟。
丁耀文刚推出单车,看着江海生一溜烟功夫就出了校门,只是摇摇头笑了一下,心里想着年青的男孩儿自尊心是极强的,不过也好,比起以前的自己好多了。现在难题来了,怎么去见翠华,买礼物的钱都没留下一个子儿,看来只好找点借口回家一趟,挨到明天再去。
他刚骑上单车,脑袋里想着各种馊主意,不曾想不用了,只见他结结实实摔地上了,好心的学生过来扶了他一把,他拍拍土,瞧了一眼,不顾老师形象的大骂:“那个王八羔子,把我车链条给偷了。”就这样他一瘸一拐推着单车回家了,一路上嘴不消停,开始脑海里筛选嫌疑犯,明儿个一定要让这小兔崽子尝尝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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