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眼神忧郁,两鬓已经斑白,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给人的第一感觉,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个中年男人姓李,我们大家都叫他老李。老李点燃了一支香烟,思绪也随着那烟雾慢慢的,慢慢的飘向远方……
老李说话的嗓音有点嘶哑,娓娓道来,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凄惨经历,真的让人感动,伤怀。
老李来自江西农村。98年那场百年不遇的洪水,无情的吞没了家乡的房舍,田地,家中一下子就陷入困境中。
为了生计,父母只好拉下脸皮四处求人借钱,勉强凑够了南下广东的车费,于是,一家人背乡离井,踏上了异乡的土地。面对着繁华的都市,陌生的人流,父母带着我,穿梭在大街小巷,感到迷茫和无助。天地这么大,哪里是我们容身的地方?
在老乡的帮助下,我们一家人暂时挤在一间低矮破旧的廉价出租房里,房租费是老乡帮助垫付的。接下来就是父母四处奔走找事做。
天无绝人之路,瘦弱的父亲竟然在一家建筑工地找到了一份工作。体弱多病的母亲担心我年幼无知,在外面闯祸,于是就领着我,提着一个蛇皮袋子,捡一些别人丢弃的瓶子,纸皮来换取一点微薄的零用钱。
来自农村的母亲穿着一身土气的旧衣服,脚上的一双黑方口布鞋,大脚趾露在外面,蓬乱如草的头发用一条丝带随便扎起来。
由于过度的劳累,母亲那黑瘦的脸上早已爬满皱纹,衰老的样子和她的年龄极不相称。
母亲拉着我的手,走在这人潮汹涌的街头 ,那一个个打扮精致穿着时尚的男女从我们身边经过。我们的出现,和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的刺眼和格格不入。
时间在悄悄地溜走,气温也在不断的上升。
七月的广东,骄阳似火。中午,头顶的烈日炙烤着大地。
街道上,很少能见到四处走动的人影,偶尔有几个年轻人,打着遮阳伞从我们身旁匆匆走过。两旁的树木也被这烈日折磨得耷拉着脑袋。
妈妈,我好渴,我想喝水。我拖着两条腿,迷茫的看着妈妈。
妈妈也显得非常的疲惫,拉着我来到路旁的一棵大树下,我一屁股坐下来,再也不想起来了。
孩子,不要乱跑,妈妈给你找水喝。
马路对面就是一家便利店,透过玻璃橱窗望去,各种饮料整齐地摆放在货架上,发出诱人的光。妈妈摸摸口袋,口袋里空荡荡,妈妈也是一筹莫展。
突然,不远出的一个垃圾桶引起了妈妈的注意。
妈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加快脚步走到垃圾桶旁边,然后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人注意,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头伸进垃圾桶里,在里面不停的翻动着。
妈妈找到了一个饮料瓶子,接着又找到一个,两个……
妈妈把找到的饮料瓶收集到一起。然后把那些饮料瓶里面没有喝完的饮料收集到一个瓶子里面。
妈妈拿着那瓶收集到的那些花花绿绿的饮料,走到我面前,递给我。
妈妈看着我,眼圈红了,黄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妈妈竟然哭了。
不管生活再苦再累,我从来没有见过妈妈落泪,那天妈妈哭的特别伤心。老李抽着烟,沙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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