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生,幸福生活刚开始
小日本的前半生如果说是有声有色,那么小日本的后半生绝对是有血有肉。爸爸和妈妈共同在北大荒整整生活了20年,他们应该是我们所在的那个营部里的最后一对知青。直到80年代末,在我姥姥的努力下,先是妈妈和爸爸办理了假离婚,带着我和妹妹返回了哈尔滨;两年后,为了解决两地分居,爸爸也从农场回到哈尔滨,至此我们一家四口才团聚,但是爸爸的户口问题始终没有解决,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正式的工作。我只知道爸爸做过许多零工,杵过大岗、卖过鸡、卖过鱼、熨过塑料袋;但是实在是干什么都不精通,始终没有做好一件事情,反而受过不少的罪。杵大岗就是做苦力,别人一米八,他一米六,如果是雇主,我也不会雇他,偶尔抢到活,因为不会出巧劲儿,经常弄得自己一身伤,我清楚是记得他因为扛重物而在肩头留下的血痕;冬天卖鱼,也要为人家杀鱼,手经常被冻得裂出血口子;还有卖鸡的时候,因为和别人出去喝酒,晚上骑自行车回家,把嘴唇都卡穿透了,但是他都没有说,只是早上在自行车上看到点点血迹。让我不得不感叹酒精堪比麻药!兴许是没有户口的自卑,兴许是打工的劳累,这时候小日本开始了他蛮不讲理的作为。我小学毕业前,妈妈的单位给妈妈分了一间七平方米的小屋做为我们的家,我们不用再东奔西走地搬家,家里省了一笔租房的费用,可是生活依然拮据,因为还是只有妈妈一个人有固定收入,基本工资66元,奖金等全加起来不过二三百元,要供我和妹妹上学和家里的生活开销。爸爸是一天挣钱,一天不挣钱,但是他的宗旨是:不管有没有钱,烟酒不能断。妈妈开工资的第一件事,是要去楼下的小卖店把爸爸赊的酒钱还上。气得我和妹妹经常说,要把他从家里的小气窗户顺出去。他晚上还不让开灯,一是因为他怕热,二是因为进蚊子,可是他却不考虑我和妹妹要学习,自私的本色充分显现。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我们终于有个像样的家了,因为妈妈赶上了哈尔滨第一批特困解困房,但是这个30米的一室半房子,只需要个人交1万5千万费用,但对我们这个月光家庭无疑也是一笔巨款。虽然东拼西凑地交了房款,但是爸爸还是老样子,收入不稳定,抽烟喝酒不耽误,只有我和妈妈暗暗地着急,这种日子差不多持续了两年左右,我参加了工作,还清了债务,妈妈的单位也把爸爸这样没有户口的家属关系落下来。至此,北京的小日本,成了哈尔滨的女婿,有了哈尔滨的户口,有了正式的工作。然后,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了。
稳定了两三年,妈妈到了退休年龄,又打了一份工,原来的单位开始不景气,工人开始大批下岗,我爸首当其冲,成了下岗大军中的一员,唉!又没工作了。
之后他跟着舅舅、还有一个妈妈同事的爱人一起出去搞装修,他没有什么技术,就是打个下手,当个小工,但是我爸却不是一个虚心的人,干活总是不细心,只有喝酒最上心。讲一个我爸喝酒的故事吧:当时爸爸总爱和妈妈同事的爱人一起喝酒,每次喝完他都觉得不痛快然后就喝多了;记得有一次几个人一起喝完酒,有人开车把他送他我家楼下,但是很晚他都没有回来,打电话送他回家的人都到家了,就他没回来,他喝酒的地方距离我家也就1000多米,别说是有人送他回来,即使自己走也走回来。我和妈妈赶紧出去找,最后看见我爸抱在马路边的一棵大树上,哈尔滨冬天的夜晚零下二十几度,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差点儿没把小日本给冻死。之后那个人居然还上我家找我爸喝酒,有一次被我赶上了,我就没有好气地质问他:“为什么我爸一和你喝酒就多呢?和别人喝也没见这样,你说说是怎么回事?”那个人被我呛白了一个大红脸,他走后,我爸还和我不乐意,但是从此以后,那个人再也没找过我爸,他们也就断了来往。小日本是一个实在的人,尤其是对和他一起喝酒的人都掏心掏肺,可有的人并不是真的对他好,只是拿他打镲,我们家里人说什么他都不相信。
再后来,一些哈尔滨的知青陆续地联系上爸爸妈妈,爸爸终于有了一个稳定打工的地方,在我林叔叔的工地打更、做饭、帮着管管材料,这些都是他擅长的,做的挺顺心。因为在当今人际关系淡漠、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只有在那些蹉跎岁月中一同走出来的人才有一种理解、一种默契与一种亲和感。直到我结婚,也是爸爸妈妈的这些战友帮忙操办,找车、录像、摄像、忙前忙后,所以在我的身上已经潜移化地带着不可抗拒的知青情谊。这种情谊还体现在生死关头,2003年爸爸在肇东突发脑梗,当时已经有半侧身体不能活动,又是这些战友们前后安排,使爸爸得到及时的救治,而且没有留下挎筐、划圈的后遗症。
在爸爸60岁生日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我对他说:“您终于有了稳定的收入了,您的一生有三件幸事,一是因为上山下乡认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亲密战友;二是独具慧眼娶了善良的我妈;三是有了我和妹妹两个小棉袄,您就且行且珍惜吧!”
现如今小日本66周岁了,抽烟喝酒的技能未见生疏,气人的水平只升不减,每个月和妈妈一起都有固定会友的时间,平常在家打打游戏、老俩口伴个嘴解个闷,虽然生活不十分富足,但是至少衣食无忧。值此父亲节到来之际,女儿祝您节日快乐!我还想悄悄对您说:“小日本,最值得您珍惜的人是我妈,您的老伴;您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做为女儿的我,希望您成熟一点儿,懂事一点,您一定要对我妈,您的老伴儿好一点,知冷知热一些,不要总惹她生气,只有您和我妈身体都健康,我们的家才能充满欢乐和幸福,您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且行且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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