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格洛瑞亚·琴收到了一份邀请函。署名安其罗·亚撒。
“是亚撒先生寄来的”议员夫人将邀请函展开,“啊!是画展的邀请函!”
在一旁带着眼镜看报纸的亚当放下报纸,“谁的画展?”
“他本人的画展!”
“他还会画画?”
“真是意想不到啊”议员夫人激动地坐在亚当旁边的沙发上,不停地打量手中的纸片“今晚八点,圣路易斯大展厅三楼”
“看来路易斯成功地让他的救命恩人成为大家谈论的话题了”亚当带着他说话一贯隐藏的讽刺意味说,“当然他本人的确不一般”
“你去吗?”
“我今晚有会议。既然人家邀请你了,不去也不好。你代我去吧,你一向对艺术感兴趣。”
圣都的晚上,人们匆忙地穿过夜市,小贩们扯着嗓子叫卖着。尽管是夜晚,圣都的人们却没有一点要安静下来的意思。这座不夜城一刻不停地工作着。
议员夫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戴着她最喜欢的白色礼帽。穿过人群,裙子不停地摆动。她在夜光下活像一只纯洁的白天鹅。
她来到圣路易斯展厅,一到三楼,就看见了平时宽敞豪华的展厅里挤满了人。人们来回走动着,或是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或是驻足于一幅画前陷入深思。议员夫人默默加入人群,一边漫步着,一边欣赏着挂在墙上的画。
这些画都带有强烈的个人风格——它们都仿佛在默默讲述着一个个古老的传说,或是壮丽的史诗。只要你看见它们,思绪就不由自主沉入无限的遐想。议员夫人在一幅画前停下了脚步。画内一个少年拉着少女的手,嘴唇轻轻落在少女纤细柔嫩的玉手上。
像是被这幅画的魔力吸引了一样,格洛瑞亚·琴表情呆滞地望着这幅画,嘴微微张着,仿佛内心的惊恐要溢出来一样。
“少年亲吻少女的手,并许下了一个荒谬的承诺”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仿佛将她内心的恐惧释放了一般,她先是身体一颤,随后惊恐地望向说话的人。
今天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扎住蓬乱的白发,而是任由他们那样散乱着。在帽檐的阴影下,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正望着那副画。
“怎么了,亚当夫人”他像是注意到了议员夫人的异常,转过头望着她,流露出关心的神色。“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没什么”议员夫人微微摇了摇头,强行镇定下来,“这幅画令我着迷。”
“再等一刻钟”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拍卖活动就要开始了”
“什么?”议员夫人不由得感到惊讶,“您要将这些画拍卖出去?”
“对我来说,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其价值”
“也是”议员夫人别扭地笑了笑,“这些独特的画作一定会卖个好价钱的”
“不”
“嗯?”
“我不是这个意思”亚撒望着画上的少女,“只有将它们拍卖出去,它们才会实现价值。它们应该被挂在这里,它们应该让人们想到美妙的故事,它们应该拥有被喜欢它们的人拥有的权力。随着时光流逝,喜欢它们的人会逝去,而它们还会默默地讲述着它们自己的故事,还会有活着的人听见,还会有听见的人爱上这个故事。”
议员夫人脸色苍白,“你不但是个画家,还是个诗人。”
劳工们开始将画搬到四楼的拍卖厅,来访的嘉宾也陆陆续续在拍卖场落座。
亚撒说要检查拍卖的准备工作,于是与议员夫人告辞了。议员夫人独自来到拍卖厅坐下,等待着活动的开始。
拍卖开始了,几乎每一副画都有人不断叫价,最终以一个较高的价格成交。格洛瑞亚一直牵挂着那张令她失神的画,但它却一直没有出现。不知为什么,她开始坐立不安,不久前安其罗·亚撒说的那番话不断在她耳边回荡。主要参与竞拍的人物她几乎都认识,如果有人将那副画挂在他们家里,聚会时让更多的人看见的话……想到这里,格洛瑞亚下定决心要将这幅画拿到手。她已决定她一拿到这幅画就要将它压在杂物室的最底层。或是想什么办法销毁掉,总之不会有人再看见它,再产生想要买下它的想法就够了。
于是她略微镇定下来,焦急地等待着那副画的出现。
直到最后一幅画卖出去,大家开始退场的时候,那副画都没有出现。
议员夫人坐在座位上发呆,冷汗浸湿了她手中紧紧攥着的手帕。她看见安其罗·亚撒出现在拍卖台上,像是对拍卖者交代着什么。她突然想要冲上去问他,但她的理智阻止了她的冲动。她决定还是在以后有机会装作无意间提起的样子问问他,因为这样更加自然一些。说起来议员夫人真是个怪人,问朋友一个问题还要深思熟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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