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爸爸?!”卓绣瞪着眼睛指着女人破口大骂:“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爸爸才不会死!”
“狐媚子?我这张脸你觉得像?”宫蔷弹了弹烟灰,慵懒的吸了一口后随手将烟扔到地上:“卓蕴之的死和我无关,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卓绣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女人表情狰狞:“不要脸的小三!要不是你我妈妈怎么会和爸爸吵架!”
宫蔷看着眼前这个呈现癫狂状的女孩,漫不经心的说:“你也说了,你爸爸是因为和你妈妈吵架才开车出去出的车祸。”细高跟敲了敲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她一边慢慢将鞋褪下,站到平滑的瓷砖地面上,一边道:“要怪你也该怪你妈妈,明明都知道你爸爸喝了酒……”
“不要狡辩了!”卓绣伸出手抓向宫蔷的脸,表情愈发让人觉得恐怖:“你这样的贱货就不该活着!”
宫蔷看到卓绣右手里攥着的裁纸刀变了脸色,毫不犹豫转身就跑——这种失了智的人,说什么都不会听进去的。
宫蔷边顺着走廊往大厅里跑,边大喊着:“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持刀杀人啦!!!”还不忘狂按手机锁屏键——她很久之前设置了快速报警。
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一拽宫蔷,宫蔷摔进了包厢里,只见拽了宫蔷一把男人死死的抵着门,外头的卓绣疯狂的踹门撞门。
“你快报警!”温世缘扭头见宫蔷还趴在地上没缓过来,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
宫蔷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干咽了一口唾沫道:“喂,外面有个小姑娘想杀我,我现在在……”
宫蔷和温世缘一同出了警局,宫蔷对着男人鞠了一躬:“谢谢先生今天拉了我一把,不然我这条小命可能就交代了。”
温世缘看着这个身上带着矛盾气质的女人微微皱了皱眉,道:“举手之劳。”
“先生这副表情是后悔救了我这么个人?”宫蔷玩笑着开口:“先生请放心,笔录里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
“拎得清如何?拎不清如何?”温世缘面无表情:“你该洁身自好,好自为之。”
一辆车停在了温世缘面前,温世缘看了一眼脚上套着警察热心给的拖鞋的狼狈女人,一语不发上了车。
宫蔷吐出口气,顺着路晃晃悠悠的向前走,从微微哽咽,到嚎啕大哭,她蹲在地上,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宫蔷和宫薇是一对年龄差了三岁的姐妹。她们俩的父亲是一名消防员,死于山火;母亲是一名警察,死于歹徒行凶。
于是六岁和三岁的蔷薇姐妹花,进了烈士遗孤住的光荣院。大院里除了爷爷奶奶们,就是她们这样的小孩子。
宫蔷年纪大些,记事了,知道那些所谓的光荣,知道那些正义的职业是害死父母的所在,于是她格外的调皮捣蛋,从不好好学习,她讨厌那些怜悯的看着她的人,她讨厌那些讲着大道理的陌生人和老师们——他们说的再好听,她的爸爸妈妈也不会再出现了。她觉得他们虚伪极了。如果他们没了父母,还能对她说出这番话么?凭什么他们的父母,还活的好好的?
小小的宫蔷不懂那么多道理,她只知道她很讨厌老师们和来关心他们这些没了爸爸妈妈的陌生人们。所以她满身尖刺,混过了九年义务教育,混进了普通高中,然后理所当然的落榜,没有丝毫目标,一事无成。
与她完全相反的是她的妹妹宫薇。宫薇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长相哪怕不是十分出挑,也是普通人里的不普通。她样貌好,性格温柔,学习足够努力也算不错,一身的正能量。这样一朵娇花还有着正面的凄惨身世,格外惹人怜爱。她活的很好。考上了心仪的大学,进了一家具有发展前景的企业。而这时的宫蔷早就被安排在了在药店卖药——不管她多么的不堪,她的父母也的确是为人民服务,为社会贡献了自己的生命,能拉一把就得拉一把,总不能让她连饭都吃不上。
宫蔷和宫薇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她们的关系却并不热切。宫薇虽然不喜欢宫蔷这个姐姐的不学无术,但是还是渴望从她身上得到亲人的关怀与温暖。宫蔷与宫薇完全相反,她讨厌宫薇,和宫薇相比,她满身污泥,她一定是父母不喜欢的孩子,如果父母还在的话,如果……
本来宫蔷和宫薇的一生就能这么平淡且普通的过去,但是宫薇出了意外——她和同事去蹦极,设备出了意外,她人没了。
宫蔷被警察通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以为是诈骗,随手挂了电话。可是当再次被强调去殡仪馆时,她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或许接受了吧。
倘若真的接受了,宫蔷也不会恍惚的闯了红灯,身体卷进了车轮下。
宫蔷醒来之后想着,真疼啊,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然后一个声音响在耳边,喃喃低语着什么。宫蔷疯了一样在医院里大吵大闹,最后终于接受自称编号为9596的系统在自己脑子里的事实。
她在九个世界里接受了不同的文化,扮演了九个与众不同的人,经历了九段刻骨铭心的一生。
第十个世界,是她的世界。她以自己的身份,为自己改写命运。
遗憾的是,她最终迷失了自己,当9596问出什么才是真实的时候,她将第十个世界认为真实。
任务失败,宫蔷被打回了自己的世界。
大概唯一幸运的是,她的命保住了。
她第一次见到卓蕴之是在医院,卓蕴之说他是宫薇的男朋友,宫蔷出了车祸以后是卓蕴之一手操办了宫薇的葬礼,宫蔷的住院费治疗费也是他在垫付。
宫蔷历经十个世界,她辉煌过,也落魄过。她不向死,也无心生。
26岁的宫蔷对29岁的卓蕴之说,谢谢,你不需要再为我做什么了,我和宫薇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好,你现在这么做,说不定宫薇会去你梦里和你吵架。
卓蕴之点头示意明白,却出乎宫蔷意料的问,那你愿意一直让薇薇出现在我的梦里么?
宫蔷笑了,说,你有病?
卓蕴之用他的举动告诉宫蔷,他真的有病。
他爱惨了宫薇,无法接受那个女孩就那么离开,于是他将宫蔷当作宫薇。
可他们都明白全都是假的。
三年后,无所谓的纵容着卓蕴之的宫蔷烫着栗色的卷发,穿着白色的复古长裙坐在装修温馨的三室一厅里,听着做了三年梦的卓蕴之说,他醒了。
卓蕴之醒了,他给了宫蔷请柬,他说他要结婚了。
宫蔷打开请柬,看着上面名叫隆歆薇的新娘,噗嗤一声笑了,问,卓蕴之啊卓蕴之,你是喜欢这个人的姓,还是喜欢这个人的名?怎么,想上市公司了?还是她气质更像?
卓蕴之温和的笑着调侃了一句,他说,宫蔷,你的脑子和你的学历真是天差地别。
宫蔷扬了扬下巴,对他道,谢谢夸奖。
他们的交集并没有这样结束。
宫蔷三年里坑了卓蕴之不少钱,她为自己的下半辈子做了粗略的打算——吃吃喝喝,不买华而不实的东西,她能瘫在一室一厅的屋子里到死。
她以为卓蕴之结了婚会给她笔钱将她打发的远远的,没想到卓蕴之除了头一年把她送到海边,隆歆薇怀孕后他又把她接了回去,每周雷打不动的到她那里坐坐。
宫蔷懒得管他会不会东窗事发,她漫不经心的涂着指甲,左耳听着卓蕴之碎碎念薇薇不喜欢这些刺鼻的东西,右耳听着新出的电视剧——自从卓蕴之结婚以后她就懒得陪他演宫薇,她那一年随心所欲惯了,现在不想搭理魔障的卓蕴之。
于是他们古怪的关系又持续了十六年,才终于被卓蕴之的老娇妻发现。
他们都老了,颜色不比当年初见时。而唯一的怪胎,是宫蔷——随着时间挥着刀无情划过,她的脸好像停留在了30岁左右,她经过沉淀,一身风韵,毫无半老之色。
宫蔷最开始没发现什么,直到卓蕴之的眼中痴狂如有实质,宫蔷才隐隐约约反应过来什么——隆家本家主攻医药学,卓蕴之和隆歆薇结婚以后也对此做了投资。
宫蔷毫不怀疑,卓蕴之是不是偷偷在她身上做了实验。可她又不明白,卓蕴之既然掌握了这项技术,为什么不用在他自己身上。
宫蔷没有机会知道为什么,半年内卓蕴之和隆歆薇吵闹不断。那天卓蕴之在她这里喝了酒后回家,后来她就听说卓蕴之和隆歆薇吵架出去飙车,给命飙没了。
隆歆薇后悔不已,精神恍惚踩空了台阶,好死不死摔断了脖子,当场死亡。
十六岁的卓绣不知道怎么得知了她的行踪,带着裁纸刀意图行凶,被她送进了警局。
宫蔷蹲在地上涕泗横流,她真是个怪物啊。克死了父母和妹妹不说,还害的别人家破人亡。
“喂!”温世缘头疼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人,最终还是放弃呼喊,下了车一把将人拽了起来。
宫蔷懵懵的被他带进了车里:“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世缘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开口:“我一直觉得你脚上的刺青眼熟,刚刚终于想起来了,你是实验体1006吧?”
“什么实验体?”宫蔷闻言定了定神,她觉得这事儿似乎有点不在她的接受范围以内。
“低头,我看看你脖子上有没有编号。”温世缘边说边倒了杯热水,拨开她的头发一把将浸湿的纸巾糊在她脖子上。
温世缘看到她脖子上的编码松了口气,道:“丢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
宫蔷磕磕巴巴的说:“你什么意思?!”
“回了基地慢慢和你解释。”温世缘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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