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一些往事》(今天给孩子过生日,他妈妈念叨了他小时候的一些事。我的电脑上也有一些过往的记录。就放在简书上吧。2020/11/08.)
2003/9/12
《孩子的计划》
12点30分。刚才又和孩子通了电话。他迷上了科技小制作。用纸杯和线做了个简易电话。效果还不错。他还说,如果线很长很长,就可以和我通话了。我说,现在我们不就是在通话吗?他说自己做的,不花钱呀。我跟他抬杠说,很长很长的线也是要花钱的。他说,可以捡别人丢的呀。每天捡,攒起来,这样等我们长老了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不花钱地打电话,想说多久就说多久。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我的千里之外的儿子让我如此感动。
2007/1/27
《带孩子看画展》
下午骑车带孩子去参观在海上山艺术中心举办的陈心懋艺术展。
路途可真遥远,自行车的车况也不行,龙头关节的滚珠都掉了,链子在雨季中生了锈,骑起来很吃力,吱吱嘎嘎地响。
到了海上山艺术中心,我把车停在大厦侧面一个小吃店门前。到正门一看,已经有很多人在大厅里了。进去时发现不需要票。我来之前还特意按了几次口袋,生怕忘带票了呢。我和孩子进到大厅里,有些茫然和拘束。
绕了几圈后,我发现了网友小彭。就是她给的票。她很热情地给了我们一些指点,并送我们一本精美昂贵的陈心懋画册。这是她编的书。
有了她的指点,面前的世界在我眼里就不那么陌生和怪异了。概括地说,陈是华东师大的教授,著名艺术家,已届知天命之年,探索用现代形式来画中国画,是“海上山画廊”的签约画家。“海上山”位于台胞聚集的虹桥,是一个画廊兼酒店,老板是来自台湾的关女士,关女士也是学艺术的出身,致力于两岸的文化交流。
我们参观了画展和开幕式,还吃了自助餐。当我告诉孩子,眼前的食物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时,他开始不相信,后来兴高采烈地舀到盘子里吃起来。我也填充起我的辘辘饥肠。我们从业余的艺术爱好者变成了饕餮(TAO1TIE4)的食客。
吃饱喝足之后,我和孩子上楼再次欣赏了一下陈心懋艺术展。在我这个外行看来,陈画家试图表现的是梦境。在梦境中,总难免有这种灰暗迷蒙的背景,在迷蒙之中,又夹杂一些让人似懂非懂的有字天书。但是在迷茫和困惑中,又总有一些光,一些鲜明的东西,一些果敢刚毅的线条,一些玲珑剔透的洞天。这也让人联想起太湖石,所以艺术展被命名为《石头纪》。
下楼后我向小彭告别。小彭扭头对她女友说:“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三不知。”“哟,你还把网友叫来充数呀。”我们都笑起来。
2007/6/24
《孩子的小学毕业考》
昨天我送孩子上学。那时候已经七点二十了,他还在厕所里。他说他们七点三十五之前要到学校的。他妈妈问他拉完了没有。过了十几秒,他说拉完了。又过了一会儿,他从厕所里出来。
他妈妈说,不用急,让爸爸送去你学校。
我说,爸爸送你,不要慌。把该带的都带上。你怎么穿这么厚的长裤?
于是他脱下来,但里面又是一条小黑短裤,不便外穿。于是他妈妈去给他找了一条薄一些的长裤穿上。
他坐在自行车上,我的背后。我们出发了。路上我问,昨天考完英语了?嗯。不会一考完就全扔了吧。背两句给爸爸听听。
于是他在我背后。背起来,我听不太清楚,让他大点声,并做汉语解释。他照办了。这样我就听清楚了。
Here is the weather
map of Friday.这是星期五的气象图。
It’s cloudy.是多云的天气。
It’s not sunny.没有阳光。
我听着孩子的背诵,想着我已经好久没有骑车送他上学了。好象是他上五年级不久就没有再送了。这些原本熟悉的街道,此刻已有一丝陌生。它叫什么路来着?哦,龙川路。我记住了。
我记住它们,因为可能这是我背后一次送他上小学了。而中学,可能也不需要我送。这样,就是我最后一次送他上学了。
今天是星期六。今天天气很晴朗。有一些云,但过不多久就会散去,让太阳散发出它六月的威力。
他最后一天去学校。不是去上学,而是去考试。搁在我们那会儿,叫做“小考”。三年后有“中考”。再三年后有“高考”。但是他们这一代人不一样了。教育体制变了。小学直升初中了。今天的考试只是一次例行的期末考试罢了。中考也不那么激烈了,高考也不那么残酷了。但是,他们就高枕无忧了吗。我想不会的,根据某种守恒定律,仍然有一些决定命运的时刻或者考试,只是拖延了。
孩子下了车,进了校门。一个同学招呼他。他有些爱理不理地,和那位同学并肩走进了教学楼。今天的校园很空旷,因为只有他们一个年级考试,别的年级都在放假。
我那年的“小考”也是在休息日。那时候还没有双休日。我们是在星期天考的试。考的也是两门主课,语文数学。是分上午下午吗?记不得了。老师带我们去一中参加考试。排队去,排队回。我记得那天的电视里放一部片子,叫《小城故事》。我因为要考试,没有看成。于是这个片名就一直萦绕在心。回到家里,正在搓衣板上搓洗衣服的妈妈问,考得怎么样。我说,还可以,电视放完了吗?
到此打住。我并不愿意沉湎于对往事的回忆。这种回忆往往妨碍了当下的生活。
2007/6/14
《孩子的第一封信》
周日,我从信箱里拿出一封信,收信人是孩子的名字。我一看信封就明白了。这是孩子上次那封申请表的回信。上次孩子买了一本书,叫《快乐星球》,是一部儿童科幻连续剧的拍摄花絮。他还把书后的表格填好,梦想当该剧的小演员。这不,回信来了。我拆开信,大致看了看,就是让孩子参加他们组织的夏令营,报名费若干,参加费若干,为期一周,活动有捉小鱼、背台词等,被老师看上的,可能会选入剧组。
孩子回家后,看到了桌上的信。后来他找到我,说:“爸爸,我们老师说,自己的信不能让别人拆的。”我忙说对不起。他忙说没关系。我就信的内容跟他说了几句,意思是不要参加。他只是低着头,没有说什么。
后来他妈妈回来。他去做他妈妈的工作,为了能够实现心愿,他甚至愿意出三分之一的经费。“妈妈,你就请假送我去吧。”妈妈说,恐怕不行。要经过爸爸的同意。他没有说话。这样,妈妈带着他来到我面前,谈起这事。我对孩子说,上午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参加。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后来,他拿一份学校发的要求家长签字的试卷给我。我签了字。这时我发现,他把那张报名表放在了试卷下面。是不是想蒙混着也让我签字呢。我才没有那么糊涂呢。
这是孩子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封信。
2007/9/19
《孩子的手工》
向别人介绍孩子的特长时,我总是说,他喜欢做手工。但是我一直没有仔细去了解他是怎么做的,怎么样做成的。今天,他因为明天台风放假而显得悠闲,我也没有什么事,就陪着他玩了一会儿,让他介绍一下他的成果。于是他展示了他自己设计制造的一把弩。
开始时只是一些零件,让人莫名其妙,有的长,有的短,有的有眼,有的有槽,经过他一番拼装,它们变了,变成了一把精致而小巧的弩。他又插上自己用牙签和吸管制成的箭,做了实弹射击。真是百发百中呀。
这把弩,是他看了电视后受到的启发。功能上是模仿,但细节上都是自己独创的。在我这个缺乏动手能力和空间想象能力的人看来,他能在大脑中构思好一切,然后分割这些大大小小的木块,在上面刻槽钻洞,插销榫卯都严丝合缝,真是不可思议的谜。他的这种聪明,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他看了另一节电视节目后,又开始构思新的作品了,他要设计一把连发弩。
但愿他成功。
2007/10/6
《孩子的大幅照片》
我擦拭着屋子里的一切,一切有灰覆盖的东西。后来我擦拭起孩子的画像。确切说,不是画像,是摄影,是放大的照片,放大到跟真人一般大。但是真人天天在长着,而照片里的那个孩子,却永远只有那么大。我擦拭着他额头上的灰。他的微微前凸的额头又变得铮亮了。我擦拭着他脸蛋上的灰。他的脸蛋又变得红润而稚嫩了。他叉着腰的小肉胳膊上的灰也被擦去了,多可爱的如白藕一样的胳膊啊。他的嘴角,还有那缺了两颗牙的牙床,倒没有怎么蒙尘,一直是那么微微咧开,甜甜地笑着。哦,还忘了说他那一双眸子,左眼睁得稍微大一些,但又同样的有神,亮晶晶地,仿佛里面藏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世界。
我够着身子靠在桌子前擦拭着,孩子在我左边坐着写作业,他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写作业了。我再次提醒他:“坐端正!眼睛离本子远一点!”他调整了一下,稍微端正了一些,但是我知道,不要两分钟,他又会恢复原样的。
2007/10/27
《翻捡旧杂志》
到了文化馆大厅,发现正在处理旧杂志。我心中暗喜,挤进人堆,在杂志中推拉起来。一本又一本,一堆又一堆。这时,我想起了《人工智能》里的一个场景,残废的机器人们,在电子垃圾场拾缺补漏,自我完善。
我挑选了几本《科学画报》,《太空探索》,《兵器知识》,《现代舰船》。它们原价低于十元,所以我只须每本两元就可以买下它们。
我是为孩子买的。
2012年5月16日 星期三(Wednesday) 晴
《竞赛结果出来了》
孩子回家很平静地告诉了我一个喜讯,就是十天前的时政竞赛结果出来了,他是区第二名。
为他感到高兴。同时也回忆起那天的情景。
对,我前面的日记中已经提到过那次竞赛,但是那天的一些情景我在笔下忽略了。特别是那天快十一点钟时,我估摸着竞赛快结束了,慌慌地走出黄浦区图书馆二分部,想尽量向那条路上走,尽量能跟孩子汇合,一起吃个午饭。结果因为我对这一带不熟,走到大街上晕头转向,太阳又刚好直晒下来,人又渴又饿,时间也毫不留情地流逝了不少,似乎再怎么样也赶不及了。那时候,一种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孩子毕竟大了,大人没有必要也没有精力去伴随他监控他了。其实在进考场时我就跟孩子说,中午让他自己去吃饭,然后自己赶往另一个场所。但是潜意识中仍然希望象他小时候那样,我中途走开,闲逛一会儿,考试结束时,我又和其他几百名家长一样,准时守候在校门口,看着他从千百个同龄的少男少女中急匆匆地冒出来,然后东张西望的他也回头看到了我,脸上的焦虑顿时不见了,换上了他特有的腼腆笑容。
那一切都曾经发生,那一切都必将过去。虽然逐步变得稀疏,渐渐地被淡忘,但偶尔回想起来,仍然鲜明如昨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