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踏在天道的尽头，张仲景问我道是什么，原本听到这种问题我会呵斥他修者怎能问道，然而这一次我没有任何情绪，或许是他问的太过认真了吧，又或许是如今还能这样与我谈话的人也仅剩下他了，我竟无比认真的思虑了这个问题。
良久，我微微摇头，一挥手，虚空尽碎万丈雷霆如蛟龙一般奔腾而出笼罩了这一片星空，再一挥手，时间瞬间停滞，倒退，一切又回归到了原来的样子，张仲景静静的看着我所做一切，慢慢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
是的，修为到了我这等境界，已然万法不侵，神魂不灭，道途亦走到了尽头，然而道是什么？我不知道，人说道法自然，可是如何去寻找自然？
我负手望天，那里依然一望无际，尽管我早已修成了慧眼神通，可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我看不出什么。
我反问了一句，何为心？没成想张仲景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人有心肝脾肺肾，心就是心，然后他用拂尘指着我的胸膛。
我一愣，随即陷入了苦思，修道之人不能问天，不能问道，问心已是尽头，可没想到困扰了我这么久的问题，张仲景如此就做出了解答。
我想反驳，但根本无从辩解，他指着的地方，确实是我的心，但心是什么，心是心，也不是心，但亦是心，就像曾经我在修道中所经历的妄心劫一样，我是谁，我是我，我不是我，我亦是我。
但道能这么理解吗，我试过，不能。想到这我突然又想到了天，它跟道几乎是一体同存，但道可修，可悟，并且有所得，然，天呢？
它看的到，也看不到，我一念可破万里虚空，甚至跳出此界，但天依然是天，永远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临近，但同时它也很近，近到一抬头就能看到，哪怕是凡人。
曾经我一度觉得道法无情，但修到尽头才发现，道法自然，虽然我至今无法领悟何为自然。
可现在，我与张仲景站在这道途尽头却发现，真正无情的是天，它破碎了我所有心念，剥夺了我对一切的追求欲望，我变得不再是我，万念俱灰。
修者，因何而修，因痴念，因欲望，我却将曾经拥有着的一切都修没了。
没……
忽然之间，我似有所感，冥冥中好像有一颗火种被点燃，我的心脏砰砰跳动了两声，仅仅只有两声，但在我心念中却滋生出了一种名为希望的火光。
何为天，天道无情，何为道，道法自然，何为自然？
湮灭，重生！顺应天，方为道，方为自然。
张仲景似有所感，满脸震惊的看着我一手指天，一手指心，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睿智的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我要做什么，忙呼一声不可，就要施法禁锢我即将脱离肉身炉鼎的神魂。
万物枯荣有序，人也在万物之内，可我如今之肉身炉鼎早已不垢不净，永世长存，拥有这样一副逆天之炉鼎，谈何自然？
我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这可以让全世界生灵为之疯狂的不朽仙体，神魂破空而去，消失在滚滚红尘之中，那是我来时的方向。
张仲景看着我神魂消失的地方，沉吟半晌，最终不知是叹气还是什么，一眨眼也消失在道途之巅。
［道途］ 问天无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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