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伪科学很容易被人接受?
借助弗朗西斯·培根提出的“四个假象”的概念,是因为人类认识上存在着四种“假象”,只有打倒这四种“假象”,才能认识到真知识。
第一个假象是“种族假象”,指的就是人类在认识上的天生缺陷。
具体来说,就是我们都有一种偏好,在面对未知问题时,更喜欢那些形象具体的表达方式。
比如,和文字相比,我们更喜欢图案;和专业术语相比,我们更喜欢通俗的语言;和抽象的描写相比,我们更喜欢拟人的描写。
因此进行科普的时候,我们通常会用一些通俗形象的表达方式,但使用这些方法的同时,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比如,有一本非常出名的书,名叫《自私的基因》,作者是英国著名的进化论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
他起这样一个标题,本来是为了让人更形象地理解这个概念,但是,这个标题很容易让人把本来没有任何情感的基因,理解成为一种有情感的物质。
结果,这就导致道金斯不得不在书的开篇重新解释,他是在什么意义上使用“自私”这个词。
可问题是如果不用“自私”这个词,而使用“自我保存倾向”这类学术词语,大家就又不想去看了。
这就是严谨科普的困难之处。这里面容易产生误解的地方,就容易让伪科学钻了空子。
第二个假象叫“蜗居假象”。
意思是说,每个人的天赋、秉性和教育都不一样,所以看问题的角度和深度上也是不一样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隔行如隔山”。
这就直接造成了人们对科普感兴趣程度的下降,以及入门难度的提高。
大部分人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连关注的兴趣都没有,更别说主动去辨别真伪了。同时,科普的内容怎样适合大多数人的口味,也是一个难题。
第三个假象叫“市场假象”。
意思是说,人们平时交流的时候,就好像在市场聊天一样,使用的那些“自然语言”其实缺乏精确的定义。
这个假象和第一个有点儿像,就是科普的时候,一般都是把深奥的知识用大家都懂的话表达出来。
但这个过程中,就造成信息真实度的流失,给伪科学留下了空间。
第四个假想叫“剧场假象”。
意思是说,人们容易被思维上的“教条主义”所迷惑,就好像坐在剧场里看戏的时候,台上演的看似条理分明。
但这其实是精心“设计”好的,如果人们头脑里也有这种“教条”,思考就会受限。人们会习惯性地相信符合自己以往常识的知识,而不是正确的知识。
举个例子,中学时期的文理分科,就会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人们片面地去看待学科的分类,让“科普”某些科目变得十分困难。
结果就连学科自己人都觉得,宗教学就是“天天念经”,文学系只要多读两本文学书就行。
因此,为了避免人们被伪科学迷惑,所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专门把逻辑学与数学排在最重要人们必须的科目前两门。但恰恰就是这两门,由于中国过去文理分家的原因,文科不学。
关于文理科,他们之间可以说水火不相容。这事,不仅仅在中国很突出,在西方国家也一样。科技时代,理工科掌握的力量越强,话语权也就越大,文科越会显得弱势。
那文科和理科为什么会分家,中国又是什么时候分家的呢?
首先,文理分科起源于“科学家”这个说法的出现。
随着工业革命的到来,自然科学不断发展。1830年科学家这个词被发明出来,和“艺术家”做区分。
但是那个时候,主流社会还是搞人文、搞艺术的家伙们占据主流。因此,科学家当时就只能不断自我标榜,说我们和你们这群艺术家、和你们这些文科生不一样。
甚至到了19世纪中期,历史、文学、语言学和哲学在内的人文科学,都是占上风的。
在牛津、剑桥这样的高等学府里,学科主要集中在历史、文学、神学与哲学上。直到1847年,美国耶鲁大学终于打破了这个传统。
开创了专门的应用化学学院,叫谢菲尔德科学院。这个学院的学生,有着科学家独来独往的气息,无论是学习和生活都和耶鲁的其他学生分开。
于是,美国的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被分割了,理科上升到和文科平起平坐的状态。从这以后,关于自然科学专业的学生要不要学文科的问题,就一直处于争论中。
很多人认为,你光学科学,不学道德、美学、政治,会给这个社会带来不少麻烦。但也有人觉得,我就学理科上的知识,依旧能够改变世界啊。
终于,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逐渐陷入了老死不相往来、互相隔绝的状态。直到20世纪下半页,物理学和哲学彻底断绝了沟通。
此前像爱因斯坦、海森堡这些物理学家,做出的研究成果都涉及到了哲学层面。但20世纪下半页以后,物理学家只是在前人的知识上取得进步,不再涉及哲学。
物理和哲学分道扬镳之后,下一个从人文学科脱离出来的就是经济学。
有历史学家认为,50年来经济学的最大变革不只是变成了量化的科学,还有经济学本身也完全从人文学科中分割出来。
早前的那些经济学家,像亚当斯密这些人,都认为只有受过良好的人文教育,才能创造财富。这与亚当斯密本身的经历有关,他最早在大学里教的是逻辑学和伦理学。
20世纪的经济学家和亚当斯密一样,深受人文学科影响,比如说宏观经济学之父凯恩斯,也是学习过古典文学和历史的。而如今的经济学教育,已经不像古典时期的经济学家那样,先要奉读人文经典。
其次,在中国,文理分科又是啥样的呢?
中国的文理分科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朝末年。
20世纪初,清政府派人出国考察,效仿法国、德国的教育模式,实行了“文实分科”,这也就是最早的文理分科。
当时的文科包括历史、文学、外语、地理等等;实科包括算学、物理、博学等等。当然,当时的文科生也要学实科,实科生也要学文科。
当时清政府的文件里说,想报国可以学实学,没兴趣的话,可以学文科。在实际操作中,文实分科的争议一直很大,尤其是在中学。容易造成学生“选择不慎误终身”的局面。
教育学家蔡元培就曾经对文实分科提出过反对意见,他不提倡中学分科,但对大学分科倒不反对。
在蔡元培等人的努力下,民国政府在1912年取消了中学分科,实行通识教育。中学教育从过去的四年,变成了现在的六年。
当时的学生需要在中学读书,再学点技术方便就业。在1949年建国前,高中最终取消了文理分科。
然而在新中国成立以后,人才缺乏却成了一大问题。于是高等教育就引入了苏联的“专业化”模式,而这种模式的文理是分家的。
回顾当时的时代背景,二战之后美国从欧洲引入了大批科学家和工程师,苏联看了很眼红,就采取了文理分科的教育模式,从中学开始,就把学生分科,方便培养教育。
这时候的中国,学着老大哥苏联,在1950年大合并,把同类专业合成专业学院,设立一大批工科院校,让教育体制适应计划经济,为工业化培养人才。
不过当时的高中还没有实行具体的文理分科,大学的专业细化却很严重,行业性非常强,结果让理科生成了香饽饽。
中学的文理分科,则是在文革结束,1977年恢复高考。
当时,为培养不同类别的人才,再次分文理考试,高中教育为了迎合高考,自然也分成了文理科。
后来,因为国家要走向现代化道路,更加需要科技类的专门人才。结果“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成了一时的流行语,也成了老一辈人在后辈选择文理科时,常念叨的一句话。
新世纪以后,互联网行业大爆发,程序员这类生物的出现与崛起,更是让文科生黯然失色。
那么理科为什么歧视文科呢?以我为例,我也有很多的文科朋友,但我的确瞧不起他们的文科思维。
要搞清这点,就得搞清什么是文科思维,什么是理科思维?学的都是知识,怎么就有贵贱之分呢?
因为落实到思维方式上,它确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比如说文科生他讲究形象、具体,然后情感抒发,比如说小桥流水人家,只用三个非常具象的东西,就能够堆叠出那种抒发不出来的情感,这就是文科生思维。
而理工科呢?他往往讲究冷静、理性、逻辑,他是这一套。比如小桥、流水、人家,这三者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它们堆叠出这种情感的机制又是怎么样的?这就是理科思维。
从大的方面讲,人类本身就具有这两种思维方式,而大脑、小脑、左脑、右脑的结构也使人们既有感性即文科思维,也有理性即理科思维。
但不得不承认,文科生思维是几百万年人类进化而来的结果,可以说它是上天对人类最大的恩赐。
这话什么意思呢?这就要回到进化的现场。
根据达尔文学说,我们人类是进化而来的,那么由现代人上溯到智人,TA们的核心使命是啥?
不是理解世界和宇宙的真相,这跟TA们没有一毛钱关系,TA们的核心使命只有一条,就是活下来,而且把基因给传下来。
所以,人类的底层或者说文科思维模式,就不是以求真为目标的,而是以“求存”为目标的。
别说中国的文学与文学是以“隐与索隐”为主要研究方法,就要是西方,连达芬奇都说“艺术要与科学竞争,并赢过科学”。
而想求存就得完成两个主要目标,一个是身体机能必须节能,另一个是行动模式必须高效。
比如为什么人类即看不见红外线,也听不见次声波和超声波,因为没必要。
再比如,人类为什么会褪去体毛,就是因为人的力气小,只能通过长距离奔跑来获取猎物。而对于长距离奔跑,散热是头等大事。
所以,这儿有只兔子你不抓,你不抓就跑了;这儿有条蛇你不躲,你不躲你就死了,所有不符合节能与快速的人,TA的基因就传不下来。
因此,人们的感性反应恰是进化过程中的必然选择。对于求真来说,够用就行,即不可能也没必要无限制地发展人体的各项功能。
久而久之,帮助人类做出快速的反应的情绪、情感都以形象思维为主。
比如我看到一个人,立马上就会将TA跟我脑子当中存储的其他记忆进行比对。一看年青漂亮、胸大屁股大的女孩,我立马就会很高兴,因为基因告诉我这是可交配的对象。
情绪也一样,感觉恐惧,马上就逃跑;感到愤怒,立刻攻击,这都是几十万年进化史的结果,调动我们的身体快速做出反应。
所以说文科生式的情绪化、具象化、形象化的思维方式,就是上天的恩赐。没有这种思维,人类根本就活不下来,也就没有我们今天的人类。
所以说到底,文科生很伟大,但仅有这种文科生的思维就行了?
比如王国维说“求真”,可每个人的视觉细胞与敏感度都是不一样的,别说红外线你看不见,就连每个人看到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
而这种不一样,又决定了人类语言表达的不同。比如对于雪的白,爱斯基摩人就有十几种叫法,可我们有那么多的表达方法吗?
而爱斯基摩人之所以对雪有那么多叫法,是因为他们就在那种生活环境里活动,而每一种叫法都隐含着大量的信息。而我们只有廖廖几种,是因为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够用了。
而且为什么我说,中国传统文学思维的主轴是“隐与索隐”呢?
因为相对于别的诸如欧洲、美洲与非洲,我们人口密度相当高,对于他们单个人是可以生存的,而对于我们就只能相互忍让、抱团取暖。
刺猬抱团还知道各自把刺收回去,你说话直来直去,不害怕别人一撅头把你撩翻?所以叶嘉莹的所谓“感发说”也是错误的。
你想,如果“感发说”成立,那么你是说我到底是继续受法律伦理约束的谦谦君子,还是见了美女就上做地痞流氓呢?
在基因的推动以及叶先生的教导下,我本人倒更愿意成为后者。
所以,对于传统思想,儒道可以并存,对于社会,可以中国向来分层;而对于诗词,孔子说“以色喻礼”,而《毛诗序》则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都是逐步来的。
而这样的学术推理,就不是你以形象思维看几遍书就能知道的,必须通过严禁理性的逻辑推理才能获得的,所以孔子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所以,国学是好东西,但必须文史哲数理化进行统一思考,你才能发现其中奥秘。
因此《周礼·保氏》说“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这在古代叫“通五经贯六艺”,苏轼蜀学对此要求继承得很好,因此干啥成啥,可程朱理学却学佛学只要求去悟,看似简单,却贻害无穷。
因此,即使拿中国传统教学观念来看,文理是不能分家的。但由于从苏联传过来的教育方法却使中国教育“揠苗助长”错走了几十年的道路,直到近几年才发现与纠正了这一错误。
但偏偏就是这几十年的时间,使得中国好几代文科生缺乏最基础的逻辑思维与数学判断力,结果一个杂交不成功的《人间词话》竟然能影响中国诗词创作几十年,纵使有诸如清华大学罗钢教授那样的有识之士呼吁了,但《人间词话》在学术界的地位依然难以撼动,甚至竟然还有国家级刊物发文说“你凭什么质疑王国维这样的先贤?”
王国维学术底色到底如何暂且不论,就是孔夫子本人对学生的质疑也是欢喜的,毕竟文明是要不断推进的。
尚贤的儒家尚且如此,更别说提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道家了。所以,别说中国读书人自古就有“一日三省”的好习惯,就是整体文化也是在不断反思中才能维持数千年的。
因此,所谓继承人文思想的文科生能无知到如此地步?你让我一个理科生能不斜眼看你们吗?
那么问题就来了,文科真的没必要读了么?就真的不值钱了么?答案是否定的。
2013年福布斯美国大学排行榜里,位居第二的是一所叫波莫纳学院的文理学院。前十名里有两所文理学院;二十强里,文理学院占了七成。
文理学院的毕业生起薪有的也高达4万多美元,不但甩出2012届毕业生一条街。而且数据统计下来,这些专业的投资回报率也高达300%到700%,远远超出理科毕业生。
但这个文理学院指不是光知死读书的呆子,而是以通识课程为主的学校,即在人文主义思想上加以逻辑、数学思维的现代人才,而非纯文学类学生。
为什么文理学院的毕业生这么抢手?
因为TA们不但有文理多学科知识,而且也能从整个人类发展的高度去解决现代社会生活中,比如谷歌该如何处理诽谤性文章,扎克伯格到底对数据泄密承担多大领导责任等等重要问题。
你要是理科生,真得应该多学点人文知识,陶冶情操,拓展视野,绝对不吃亏。可你要是文科生,却只知翻书,那我就只能送你俩字,至于什么字?
自己去猜!
*福布斯榜单比较看重学生的投资回报率和毕业成就之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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