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清楚了西凉的方向,我们往北而行。沿途越来越荒凉,连山都是光秃秃的,和我们的山明显不同,南夷的山就算到了冬天叶落山黄,但还是一山的树,不会像这边,只看到一块块的石头裸露着。
这天,我们正在打马徐行,忽然听到左前方的山垭口传来一阵笛声,我不懂音乐,但是在这荒凉的天地间听到这种笛声,觉得心情都莫名地悲伤起来。我转头看祝融他们,他们也是一脸的悲戚。我正要提议说我们过去看看是谁吹笛,笛声却断了,传来女子的惊叫声。我们连忙纵马奔上前去。
到了山垭口,只见十几匹马围住了一辆马车,路上还有几具像是士兵的尸体,远远地听到马上有个人说小娘子惊慌个啥哩?我这是来救你啊,乖乖地跟我回去,大爷会好好疼惜你的。马车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说求求你们放过我吧。看来是劫匪无疑,我一夹马肚子,冲了过去,大叫着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先问过爷爷的手中斧再说。匪徒们吆喝着过来围攻我。他们人数虽多,但武艺平平,我三五下就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其中那个首领跑出一段后被祝融一箭射落马下。
打退劫匪后,我走到马车前,说小娘子休慌,劫匪已经被我们打跑了。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了一张不知是天生白净还是被吓白了的女子的脸,她看看四周,下了车,对我福了一福说多谢壮士出手相救,小女子蔡文姬这厢有礼了。我说你就是蔡文姬?她说正是,壮士识得小女?我说真是巧了,你父亲的一位老友托我来西凉寻你,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见。我告诉了她曹操的事,她说原来是曹孟德,家父尚在世时,他经常到家中去拜访。难得他那么有心,也多谢壮士千里跋涉来救小女子。我说你不是被掳去西凉吗?怎么又在这半道上,还有劫匪来劫你?她一听,竟嘤嘤地哭了起来,祝融和梨花过来抚慰半天才止住,她说小女子本被匈奴单于所掳,后来匈奴军被西凉军打败逃走,我又被西凉军一个军爷抢来,他派手下护送我回西凉城时却又遇到了劫匪……祝融叹了口气说真是个苦命的人儿,蔡文姬眼睛一红,又要哭。我连忙岔开话题说刚才的笛子是你吹的吗?很好听啊,听曹操说起过你文才音律天下知名,果然名不虚传。她说壮士过奖了,这不是笛,是笳,是西域的一种乐器,我坐在车中,因自感身世飘零,故谱了个十八段的曲子,随口吹了出来,想不到却引来了劫匪。我说劫匪未必是笳声引来的,但我倒的确是,不然还不能救下你来哩,所以,你要谢应该先谢谢这笳。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把笳举到眉前,一本正经地说多谢笳兄,更多谢壮士。
我提议说我们走了那么远,既然都快到西凉了,不如去逛逛,顺便教训一下胆敢掳劫蔡小姐的军爷,然后再护送蔡小姐回许昌见曹操,大家齐声赞同,蔡文姬说一切全凭壮士做主。于是我让阿强去赶马车,我们晃晃悠悠上路。一路上蔡文姬又给我们吹了些另外的曲子,非常好听。
走了几日,来到一座大山面前,根据向路人的问询,翻过这座山就是西凉城了。阿强说看这山高林密的,会不会有土匪啊。祝融说有土匪的话正好,让你家公子收编支队伍,免得这西北苦寒之地,我们认识的人都没有。正说着,听到前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阿强说看我这张臭嘴,我叫阿强和梨花在后面保护蔡文姬和马车,我和祝融打马奔上前去。
只见树林里有七八个人正围攻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身着军甲,但头盔已掉,披头散发,手执一把长剑,状如疯虎,左冲右突,就是没法突围。祝融说看来被劫的还是位军爷啊,我们还要不要上去帮手?我说七八个人围攻一个,就算不是匪类也肯定不是什么好汉,再说被围的说不定就正好是掳劫蔡小姐的那位,要教训他也得先打退匪徒再说。祝融说横竖你就想打架呗,我陪你。我俩冲入人群,围攻之人猝不及防,被我们砍翻两个,其余的被惊吓到四散开来,但被围攻那个军官模样的年轻人似乎打红了眼,不由分说挺剑向祝融刺去,我从侧边连忙伸斧架开,祝融堪堪避过一剑,说你个疯子,救你的人也杀。年轻军官这才反应过来,发现围攻他的人已经散开,挺剑指着我和祝融说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救我?我说先把这帮匪徒打退再说。被惊散的匪徒回过神来,呼哨两声,又有近百人围了过来,我们仨背靠背围成个三角形做防御。祝融对我说多管闲事捅马蜂窝了吧?我侧头问年轻军官你到底是谁啊?怎么会惹得整个匪帮都来打你一个?他说不是他们来打我,是我主动来剿灭他们的。我说你以为自己是吕布啊?早知道你那么牛,我和我夫人也就不蹚这趟浑水了。话虽这样说,但现在骑虎难下,我们不得不打点精神对付围攻。
剧斗正酣,听到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有个声音高叫着将军顶住,我到西凉城搬了两千兵马前来支援你,匪徒们一听,脸色变了,当中一人大叫一声风紧扯呼,他们全都往声音相反的方向奔逃而去。我和祝融相视一笑,因为我们都听出了那是阿强的声音。等匪徒们逃个干净之后,只见阿强慢悠悠从后面树林出来,他的马后拖着一大截砍断的树干,梨花和蔡文姬的马车则在他身后一大截跟着。我笑着问你从哪里搬的援兵呀?阿强也笑了,打马向我们跑来,后面的树干拖在地上,发出杂乱的声响,乍一听确实很像多匹马在跑动。祝融笑得直打跌,说好你个奸猾的小子,亏你想得出。
等阿强梨花他们来到面前,年轻军官滚鞍落马,对我们作揖拜谢,说不知道各位是什么人,但救命之恩我马岱会铭记,日后定当图报。梨花说你都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又怎么报呢?一听就是言不由衷。我们都笑了起来。马岱红着脸说正要请教各位尊姓大名。我说我叫孟获,他们都是我的家人,看你的打扮是西凉城的军官吧,你真是独自跑来剿匪?马岱说不瞒诸位,我叔叔乃是西凉将军马腾,最近要带兵出城剿匪,我带了四五个随从先偷跑出来,想立个头功,谁成想匪徒人多势众,我们不是对手,随从全部丧命,若不是你们出手相救,我怕也没命回去了。我说勇气可嘉,就是武艺差点,想一人挑百人也过于托大了。马岱讪讪地笑着说英雄教训得是。我叫梨花把蔡文姬的马车驱前,让蔡文姬下马,问马岱是否认得她。马岱看了看蔡文姬说这是英雄的二夫人吗?真是美貌啊。蔡文姬的脸刷地红了。我连连摆手说别乱说,我没有二夫人,这是被你们西凉城的军爷掳劫的蔡小姐,我就想看看劫人的是不是你。马岱说当然不是我,但居然有强抢民女这事?回去我得禀报叔叔,查出来一定严惩。祝融说匪徒现在散去,待会儿若发现官兵没来,可能还会折返,我们还是赶紧走吧。马岱说我知道另外一条路,我带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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