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水汀
好几个凌晨四点就醒了。
我当是夜空,会还有晨星。我当是你,会来去匆匆。
就像熟识了很久很久,然后告别又要选择很久很久。
2017年的合肥,我的梦想,终归要伴现实同行。
我与你,还有疯子,对不起其实我就是疯子。
所以看着那些患者朝我微笑,我理所当然的回应,是的,配合治疗,这样就会早一点出院。
他们依然微笑,说,你是新来的吧?第一天?
我耸了耸白大褂,说,对,新来的,第一天,还请多关照。
他们很多人会围过来,盯着我,然后笑。然后本来一身的惊悚,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被别人盯着看是幸福的,可以看清你的笑肌,皱眉肌,咬肌,可以看清你的劾肌,提上唇肌。
虽然我依然会下意识的想到,他们精神有问题,这只是一种症状。
我的工作职责最重要的当属他们的安全问题。虽然是看护,但是这种看护是不容小觑的。
好在很多患者很配合,出门去洗手间会打报告。在我看来除了不正常的一些躁动,其他的都还好,甚至会很暖心。
一直以来,我的关注点落实到情怀显得悲壮,落实到人间真情会来的狂妄。
可是我会依然选择狂妄下去,管它娘的,你要不要向这个世界证明你到底正不正常。
他们之间会彼此帮助,尤其记得一位患者帮另一位患者整理衣服,拉好衣领。一切都那么连贯自然,我在想,这应该不是大部分眼里他们只是觉得好玩吧!
他的名字第一天我便记住了。合工大的一位研究生。
我一到病房,他就走到我面前,让我看他的手腕带。说要记住他的名字,记不住就是笨蛋。
我笑着然后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不过作为智商普通到死的所谓正常人,记了十几遍。
我承认我是一枚笨蛋。
他很聪明,很喜欢唱歌。闲聊时得知他的老家在云南。身边一位小老师问他云南是不是像电视上那么美丽,他听着来劲,一连串的说话。
云南是蓝天白云,云南雨后都是彩虹,云南醉生梦死,云南是他的家乡。
好像那些美丽的景色会成过往,可是若是云南的美丽誓死也要说到猖狂。
我夸他聪明,他笑着。我对他说,一定要配合治疗,这样早点出院完成他的毕业论文。他说他最怕不能毕业,因为论文还没写完。
下午来的新病人,着实让我们忙碌了一番。等忙好之后,我开玩笑的对他说,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这么躁狂?五六个人按都按不住。
他回,没有,我很配合的,不信你问问。他指了指我身边的小老师,小老师跟着笑了一下。
不像太多人想的那样,他们可怕,当然也不像说的那么轻松。
新来的病人,属于双向障碍,有躁狂也有抑郁。
他母亲把他带到医院。起初他是不配合的,不愿意住院,说他没有任何毛病。
我们用的方法是骗,然后束缚。
五六个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合力把他制服,然后把他束缚在床上。
他挣扎的厉害,我们几个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束缚。
等他安静的时候,我去问他的情况,从上往下看分明看到了眼泪,我确信是眼泪不是汗水。
他嘴里咒骂着说,这辈子也不原谅他的母亲,骗他住院。
我想有一天他会明白吧,就像我见到他母亲的时候,分明看到眼泪在眼角打转。
这个医院的病人没有谁说自己是神经病的。
偶尔有患者突然对我说,我不是神经病。我会很正式的对他的说,对,你没有病,好好配合,过几天就回家了。
他们会满心的欢喜,满眼泛光。很有喜感,也很光亮。
就像一位病人和小老师的对话。
病人:你的家在哪?
小老师指了指天。
病人高兴极了,说,那你家在星星上啊,天上那么多星星,哪一颗是你家。
对啊,我们从没想过原来家还可以在星星上,像小王子吗?自己拥有一颗星星。
可能前生我们就是彼此倚靠的星星,就像今生打造的亲情。
对于你,我与“疯子”之间的故事是写不完的。对于你,我与你的故事,到底会写几篇。
2017年,我在合肥。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不管失去什么得到什么,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明白一句话。
那是一位患者说的,天上最亮的星其实是离我们最远的地方。
你会不会成为我最亮的星,那么远,我会开始迷茫。
晚安,丁水汀。
写于2017.04.06(第一天在精神病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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