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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
(小小说)文/ 张显鸿
天刚亮,姚家庄村西头老光棍家的榆树上,几只乌鸦在枝头上做着晨练。一阵短促的、最多有十秒钟的鞭炮声响起,它们惊吓的腾空而起,飞向村东头另一棵大树。刚落在树梢,又一阵很长的鞭炮声炸响,它们惊慌失措,无可奈何地向远处飞去。
睡在被窝里的人知道,村子里又有俩家的人走了……
一大早,县火葬场的大院里挤满了人,到处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两个拉着板车的中年人,急匆匆地穿梭在没有一张笑脸的人群中。板车很破旧,车帮只有一面,车身也掉了几块木板。车厢里面用灯草席裹着一个人,裸露着破烂裤子下的两只光脚丫儿。拉车的和推车的都满头大汗,呼呼喘着粗气。
“会计个鳖孙儿,给咱这是啥差事?”光棍甲埋怨着。
“到都到了,还咋唬求哩?”光棍乙生气道。
“一人给五十块,够啥?”
“在家里你咋不说啦?”
拉到火化间门口,他俩放下板车,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便溜出火葬场大门。
上班了,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反复问了多遍“谁家的,谁家的,”也无人回答,便叫工人推进去火化。走时骂到:“妈那个巴子!啥人都有。”
两小时后,光棍甲和光棍乙跑进火化间出料口,看见一小堆烧过的骨头。掏出蛇皮袋包好,拎在手里,快步走出火葬场,奔姚家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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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会计站在自留地里,来回渡着步,焦急地望着庄里的土路那头。快晌午时,光棍甲和光棍乙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会计,你说的办法不行,不给钱人家不烧!”一见面,光棍甲就急不可待地说。
“那……最后咋弄哩?”组会计问。
“要二百,咱只有一百,木办法,板车也被他们扣哪儿了!”光棍乙说。
“算了,一会我给你们。赶紧挖坑埋人!”组会计吩咐道。
光棍甲和光棍乙边答应边对了一下眼。
忽然,自留地那头“噼里啪啦”地一阵鞭炮声。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两辆轿车停在那里,一帮人在忙乎着什么?
“那不是姚‘土豪’的车吗?他爹死了?”光棍甲问。
“怪不得今儿早上放炮。不会吧,咋没人跟我说一声?”组会计心想。
姚“土豪”是庄里人给起的外号。这小子跟人合伙在县城搞房地产,听说发财了。平时很少回来,留下父母在村东头老宅住。
“得啥紧病死了?”仨人都在心里嘀咕。
光棍甲和光棍乙来不及喘口气,拿起铁锨干了起来。挖了个三尺见方的小坑,将蛇皮袋里的骨灰,连同蛇皮袋一起丢进去掩埋。上面又多添了几锨土,他俩反复拍了几下,隆起一个小土包。
“时候不早了,走,下馆子去!”组会计接着说:“你们看,人家都走了。”
光棍甲和光棍乙放眼望去,地那头两辆轿车已开走,后面扬起一阵尘土。
“咱去看看,到底谁死了?”光棍甲和光棍乙扛起铁锨说。
“怕是风头紧,不想张扬。有钱人都能哩很!”组会计说。
三人走到刚才那帮人来过的地方,一个用青砖砌成的小坟墓呈现在眼前。他们呆呆地站在那儿,瞅着那块水泥板做的墓碑,上面刻着: 爱犬公主安息,落款2002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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