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云层在低空处铺陈,水汽凝结其中,我稍稍一抬手,拂过湿润的雾气,抓住最后一批的尾巴,沾湿了手掌,弄丢了自己。
目之所及皆是灰蒙蒙的,湖水呆滞地看着岸边的高楼大厦,走过的人行色匆匆的,看不清面孔。
我就站在这里,看着过往车辆,器鸣声在耳边回荡着,渐渐失去踪迹。细密的雨落下来,砸在地上,溅起一圈裹着灰尘的水滴。
一个学生打扮的人从远处走过来,他左右环顾躲避车辆,一步一步,神色认真的走着。他挺直了背,每走一步都是一样的长度,神色自信的走着。
他绕过一个又一个行人,黑色明明不是最显眼的颜色,可是我一眼就看见了穿着黑色体恤的他,他好像在笑着,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莫名的,我也笑了。
他穿过人群,缓缓走近,迈着标准的,富有节奏的步伐,路过了我。我看着他慢慢走远,心中晦涩难言。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但一只卡其色的裤管在阳光下晃着,空荡荡的。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不远处雨水打在路边白嫩嫩的花瓣上,在花心处堆积成大水滴,不断变大,然后落在地上。几朵不堪忍受的花朵,从树上乘着风驾着雨飘到地上,不幸的被行人踩在脚下,甚至被毫不怜惜的碾过,幸运的安安静静待在角落,维持最后的尊严。
我站在树旁,冷漠的看着,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撑着伞走过来,她走近,没再走远——她是来找我的。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淋雨呀?”她边说着,边把手上的伞递给我。“这把伞给你吧。”
我想道声谢,可是我发不出声音,我只好点点头。她见我点头,半边嘴角勾起,不自然的笑了。接着,她转身跑走了,我突然想哭,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下,流过我的脸颊,再流到下巴。我哭了,可我没发出声音。
我撑着雨伞,缓慢的挪到湖边,在一个落满了雨滴的石凳上坐下,不知道该去哪,周围只有陌生人,没有人会为我留下,只有我自己,吾,即是无。
遥遥的,几搜游船在湖上打转,时不时靠岸,一批一批游客登船又下船,紧贴着的身体形成一面墙,一面凹凸不平,粗细不均的人墙。
我站起来,随着人流随意走着,成为人墙中的一块砖。众人挤着碰着往前走,挤着碰着上了船,挤着碰着拍照录像,挤着碰着……
我站在人群中,举起手机,学着人们挤着碰着拍照片,拍到了人,人,还是人。没仔细看就又挤着碰着下船,再随意走着。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陌生,可是周围的人好像都长得一个样。我茫然失措,我要去哪,我该去哪?
我转身,逆着人流去找寻自己,只找到了还未来得及消散的时光。
下了很久的雨,云层反而压得更低了,低到我一伸手就能撕下一片来。缭绕的云雾铺散在空中,模糊了人的身影,只能隐约看见人的一半五官,仿佛他们生来,就只有半幅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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