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引新月,雨打疏桐。漫步在这淅沥的秋雨中,方撑起伞,那点寒凉竟薄透了衣衫。
橘黄色的路灯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倾洒下来,举头望去,那叶子沾了雨的厚重,那秋风冷了梧桐的沧桑,那旧人失了时光的风度,我拂了拂被雨打湿的衣袖,不言语。
这灯光,会把影子拉得格外悠长。
身边的行人不多,声音入耳,都是树叶沙沙的声音。夜色给这大千世界披了一层轻纱,昏黄的路面令景物都朦胧起来,使行人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这秋日的雨清冷,这秋日的风寒凉,这秋日的人飘来又荡去,这秋日的景如南柯一梦。
我看见有人眉目哀婉,于檐下避雨,雨水顺着屋檐而下,如将断未断的珠帘;我听见老翁蹒跚着步履,他踏着枯叶,枯叶软绵,发出的沉闷声响;我闻见雨水中掺杂的泥土馨香,黏稠得仿若置在炉旁的老醋,又好像旧时用来糊纸鸢的浆。
雨势变得大了些。
我突然想起蒋捷的《虞美人·听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想来四季总在浅浅流转,不知我在这里听雨,雨,又会在哪里听我?
顺着山径拾阶而上,青石板把鞋底浸得微凉。
雨水顺着伞脊落地,跌入泥潭,汲汲而生。远方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在长夜中看不出来哪里是山,哪里是水,哪里又是归客驻足停留的地方。
往前走,可见从篱笆外探身而出的竹子,竹叶相叠相扣,发出一连串“沙沙”的声音。风裹了雨而来,雨水倾斜着砸入泥土里,此时四野俱静,极目皆是雨景。
这秋天的日子就如泛黄的纸张一般,有些陈旧,又有些缱绻慵懒。走在路上,驻足雨前,扑面皆是秋的气息。陌上杂草已无力飘摇,它们耷拉着脑袋,浅寐过去。我转了转伞柄,避开伞上那粘人头发的尼龙搭扣,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灯把梧桐叶映得几近透明,于树下行走,感觉自己也被融入进了这路灯的暖意中。迈着步子缓步向前,依稀看得不远处的窗子里透着氤氲灯火。
雨势小了下来,转个弯——
嘘,到家了。
散文《最是橙黄橘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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