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的夜空,秦岭山脉像一个耄耋老人般静卧着,沉静,凄凉。置身于这安静的天地间,看着别家炊烟袅袅,想到今天是腊八节,这不禁勾起了我的一丝乡愁。
记事起,过了腊八,家家户户就开始为春节做准备了。打扫卫生,赶年集,敬灶神,贴对联,包饺子,穿新衣,吃年夜饭,拜年领红包……彼时,孩童不知愁,大人安享淳朴,彼时,春草萌发,春土松软,我们还是少年的模样。
想起过年,最想念的就是爷爷了,有爷爷陪伴的童年,最是酸酸甜甜,无忧无虑了。小时候家里穷,过年的时候,别家孩子都会有各式各样新颖的玩具可以炫耀,我和弟弟便会各种撒娇打滚,非缠着爷爷给我们买。每到这时,爷爷就会嘬着嘴对着他的旱烟锅子,然后噗的一声吹出烟灰,语气笃定的说:“闹腾啥,爷爷给你们做个更好的。”只见他井然有序的从工具箱里拿出各类工具,然后找到一块合适的板子各种乒乒乓乓,不一会儿就给我们捣鼓出一个雪橇出来。雪橇的样子十分简陋,就是一块平整的木板,前面再安装了一根可以受力的柱子,上头挂着一个鸡蛋大小的铃铛,弟弟坐在上面,我拉着他跑,铃铛在朔风中叮叮作响,雪花恣意的扑打着我的脸蛋儿,微微作疼,但是我却感觉特别的威风,特别的开心。邻居家小孩都十分羡慕,纷纷争抢着要玩。后来爷爷还给我和弟弟做过很多很多的玩具,有木剑、匕首、木枪、高跷、弹弓等等,无不承载着我们最美好的童年记忆。可惜自从爷爷去世后,这样年味我便不曾感受过了。
那个春节,爷爷堪堪过完正月就走了。送他的那天,天特别的冷,等到将他的棺材移入那土坑的时候,我的四肢早已经麻木了。
我曾无数次梦见有爷爷陪伴的日子,梦见爷爷看我最后一眼的样子,梦见那高高的白色幡杆,白对联,院内闹嚷的人群,呜呜的喇叭声,房间里冰冷悲凉的灵堂和棺材。我也曾无数次梦见爷爷远远的望着我们的样子,微笑掠过他干皱的脸,霜白的头发被风吹的轻微的颤动着,以及他背搭着手,揣起他的旱烟锅,步履蹒跚的远去的背影。可是每当清醒时分,我的梦就早飞的连影儿都没有了。只留下眼前一片雾蒙,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在我的老家,每年年三十的晚上,我们都会在门口画个圈,烧上一摞纸钱,以期盼故去的灵魂能够在另一个世界丰衣足食,幸福安康。我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但我希望是它是真的。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爷爷去世十来年了,每每忆起,心中依然颇为难过。如今的过年,程序依然和少时一样,可是却再也没有了往昔的味道。在某个安静的时刻,记忆中的人与事还是会悄然侵入脑海,我明白缺什么,可是却束手无策。
古都西安现在还在被疫情束缚,只愿这一切能早点结束,家人们能欢欢喜喜的坐在一起说说话,吃着年夜饭,享受享受那不可多得的闲适。即便外面刮着风、下着雪,那不变的爱也依然弥漫在心间,只愿这样,就足够了。
----青悠:写于2022年1月10日,腊八节。写东西的好处就在于你可以偶尔深挖一下那些已经远去的人与事,然后就会感觉到,这一刻,他们从不曾远去。[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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