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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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文一个生命快接近三分之二的男人,胡子拉碴看人总是一副微眯着若有所思的模样,一次事故导致了他的听力严重受损不得不带着助听器, 那玩意藏在耳朵里很小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耳屎,恶心了好几天, 但是随着和他斜对面坐着好几次她实在忍不住向同事打听了下,说斯文戴了助听器,本来就对他没啥好感的艾狄对他更加的反感。
但这并不妨碍斯文不可侵犯的自尊,极其注重脸面的男人硬要装出一副坦诚的模样。
一间玻璃办公室内传出一串笑声,很多人忍不住回头看向那边,艾狄眉头微皱看到是斯文斜靠在转椅中翘着二郎腿,手中转着只笔,眼睛微眯地凝视着对面的女子,此女子身材不高衣服性感火辣背对着斯文站着此时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那男人这么乐呵, 笑声中透着股猥琐。
“你看他们还真是默契啊,”坐在艾狄对面的丝羽低声窃笑,掩饰不住的鄙视。
“默契?物以类聚吧,听说有人下班后在某餐厅见过他们,私下关系好着呢,”另外一个脑袋转过来说道“也不知道避避嫌。”
办公室内窃窃私语声不断,这是滋生各种闲言碎语的地方,产生暧昧的土壤。
丽娜和斯文的地下情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估计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还以为不知道,丽娜凭着她的虚伪人设已经没人愿意在她面前讲真话,别人更怕被她穿小鞋,因为斯文是她所谓的靠山。
日子似乎平静的过了几个月,一天上午刚到公司丝羽神秘地拉着艾狄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艾狄立马两眼瞪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满脸都是惊愕。
没几日丽娜休假几天,斯文似乎也消瘦了,时不时跑到楼下抽烟,眼睛眯着看向远方似乎想看穿它,原本不大的眼睛更加小了,灰白的胡子更加的拉碴了,艾狄一直怀疑斯文吃的东西有部分掉进了胡子里,她本能的厌恶有胡子的男人, 似乎有虫子会突然从胡子中飞出来。
“艾狄,斯文叫你进去。”办公室的船务妹妹走出玻璃房对着艾狄说,嘴角似笑非笑。
艾狄最怕斯文传唤,不到一个小时绝对不会放她走,每次成堆的废话从他嘴巴中吐出,如果他是吹气如兰也就算了,却是一口黄牙满是烟味,有时候艾狄会走神, 不知道是在看他颤动的胡子还是微眯的眼睛,往往走神后答不上斯文的问题被他数落, 而且每次不外乎叫艾狄做表格,私底下大家都叫斯文“表哥”。
“艾狄你去买块表,”斯文一本正经地对着她说。
“买表干嘛?为何叫我去?”艾狄直率的个性一直得不到斯文的好感,不像丽娜嘴巴甜表面功夫一等。
斯文立马解释是给丽娜买的因为丽娜要走了,几天前当艾狄听到丽娜怀孕的消息就吃惊不小,要知道丽娜结婚了几年没怀上, 况且有人看见陪着丽娜去医院检查的不是她老公而是斯文。
艾狄拿着公款去买了块女士的卡地亚,她心里真希望公司开除斯文,他又不是这公司的老板只是聘用的经理,这不是公款私用嘛。
没几天丽娜戴着卡地亚离开了公司, 据说斯文私下破费了些,办公室再次恢复朴素。
斯文的胡子却似乎越来越白了,不知道是被丽娜折磨的还是其他事情,艾狄看着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厌恶,那种由内而外的不舒服,斯文也是变着法的找人茬,对表格的要求也是越来越高,一根经的要按照他的思路做事,一办公室的人想着他滚蛋。
一天下午玻璃房内安静的叫人头皮发麻,适应了平时斯文电话的喧闹和川流不息的人进出他办公室,今天下午他接了个电话没叫人进去,太安静了,仿佛世界平静了。
“hi,艾狄,见鬼了,你看斯文坐在椅子中一声不响,呆呆的,肯定出事了。”丝羽用手挡着嘴轻声说,眼睛时不时瞥向玻璃房, 声音虽小但是在安静的办公室中很是突兀。
没等艾狄发声,椅子中发呆的身影站了起来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但是双手明显微微颤抖,理着理着文件散了一桌几张飘到了地上, 然后他又颓废地坐回到椅子中还不时拿着纸巾擦着眼角。
人心也许也是冷漠的,没人推开门去关心下他,大家都尽量低头假装做着手中的事情,气氛有点凝结。
过了一会冷不丁玻璃房门推了开来,斯文手中夹着他常拿着皮包走了出来,本就不大的眼睛有点红肿,“艾狄帮我订张今晚或者明早去英国的机票” 说着人影快步走出消失在门口。
第二天办公室就传出斯文在英国的老婆跳楼的事情,大家都不确信是否是知道了斯文和丽娜的暧昧,丽娜或许私下还和斯文联系着,这惊天的消息是怎么漂洋过海传到了斯文老婆耳中。
斯文走后几天玻璃房空着安静着,大家反倒有点不适应,但是办公室的气氛却异常活跃起来,这是斯文不在的心情舒畅。
半个月后斯文拖着疲惫回来了,据说带回了英国读书的儿子,他的脸更加的黑了,不是晒出来的, 而是那种黑灰,大家都确信这是他内心愧疚所呈现出来的颜色,他的情债。
大家慢慢都闻到斯文身上越来越重的烟草味,集聚到一定数量变成了烟臭,他一天到底抽了几包香烟?还有他脖子中整个冬天都没洗过的围巾,大家都希望那个玻璃门一直关着不要开启,越来越多的人皱着眉走进去,逃也似的出来。
丽娜生了 , 据说婴儿眼睛很小,生出来似乎就眯着,根本不像丽娜和他老公的大眼睛,出了月子传出丽娜离婚的消息,似乎没人感到惊讶。
斯文的脸色越来越灰, 灰到有一天大家奇怪怎么没来办公室。
“唉,人事说斯文查出来肺部有毛病,难怪他脸色这么黑。“有人轻声说"抽那么多不出事才怪,”大家此时终于觉得轻松了但是似乎根本轻松不起来。
阳光灿烂的一天下午艾狄几个人来到了医院,闻着医院的味道使人肃穆,看着白色被子中瘦小的身躯和凹陷的双颊大家沉默了,斯文插着氧气艰难地看着面前几个人,已经发不出声音,浑浊的眼角滚出一滴散了的泪水,此时他眼神是那么坦诚,大家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心情沉重的离开了, 其实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因为耳朵中助听器已经滚了出来,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走出医院到台阶口迎面碰到一个背后背着婴儿的女人,一个手中拎着保温瓶步履沉重地走上台阶, 那女子看到她们震了震, 注视着那个已经失去往日风采的女子惊声到,
“丽娜”
人生就像还不清的债, 互相欠着,没有还清的时候。
随风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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