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回来了,晚上全家去火车站接。很久没去的北京站,又亲切又陌生,小时候过年总跟着爸妈坐火车去奶奶家,老爸说一年攒下的钱全贡献给铁路了。大约十岁以后,随着奶奶的离去,我们全家就基本不出远门了。
以前的火车站、候车大厅、和绿皮火车都不曾忘记,那时候还是蒸汽火车,站台有白烟有吹哨声,有牛顿说的蒸汽动力推动下的火车轱辘。
火车站的记忆没怎么坐过卧铺,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总是包含着夜晚,每次都是爸爸给设计的睡姿:脚脱了鞋伸在对面爸妈腿上;L形伸在小桌板下的暖气上;或者歪斜在谁身上,不管什么姿势睡得都很香,从来不觉得睡在旅途上,只是醒来看到漆黑的玻璃窗,身边坐着的爸妈,听见有节奏的铁轨声,和一车厢不很清醒的旅客时才想到这是去程或是归程。
不管是出门远行,还是去见姑姑大爷,大事不觉大,小事不觉小,儿时的日子都是爸妈带给我的,从来不曾操心。嫁人后才恍然觉出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大事前如临风雨,小事中常感琐碎。
如果人生也分章节,上初中前基本是第一章,没有规则和概念,记忆里留下的全是感性的片段。那些奶奶家过的年,就是椅子木板拼大的床,盖着大妈家的棉被,和爸妈挤着睡的日子。
火车站的记忆有表姐表妹来玩,有新衣服穿,有崭新的压岁钱,有酱肉甜面酱,有紫红色药皂,有各种各样的热闹和不知不觉睡着的觉。
有颐和园爬过的十七孔桥,有北海前抱着拍过照的九龙壁,有厂甸庙会里吃过的羊肉串,有王府井商场里买过的羽绒服。
年过完了,寒假也快结束了,我和爸妈拎着行李赶往火车站,站台里所有的人都是落魄的面孔,车厢里才看出一家是一家。摇摇晃晃的睡梦中,我好像今天才醒来,原来是这样一份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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