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救赎。

        序

 颜，你还记得魏么？

 嗯？他是谁？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颜，你应该记得。

 为什么？颜怔怔望向窗外，眼神空洞。

 因为他应该被记住，颜，请不要把他忘记。你应该铭记他，他叫魏，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

 哦，是么？颜转头望向我，眼神空洞可怕，他的事我早忘得一清二楚，你应该懂得，我忘掉了一切。

 颜。我掉泪，我知道你心里有他，你是明白他的。

 颜嘴角含笑，又偏头看向窗子外。你看，春来了呢，柳芽都绿了，他留在冬天回不来了，阿若，我爱他，你也爱他，既然都爱他，就放过自己吧。

 [妍，你说让我们放过自己，可从一开始，你都没有忘记过魏，更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放过你自己。]

        一

  颜出院，我把东西收拾好，等待她从思绪中醒过来。

 她看窗子外的柳芽，我看她。

 许久。

 颜，我开口，该走了。

 颜没说话，我等了等，便再过许久。

 颜，真的该走了。

 颜转身，满脸泪痕，好，我们走吧。

 颜站在医院门口，阿若，我们会重新开始的，对么？

  对啊，我轻笑，抬手轻抚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我们要重新开始。

        二

 我帮颜把家收拾好，做了饭，喊她来吃。

 颜转头，等一会儿好么，话罢，又转过头去看窗外。

  窗外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我心中很明白，魏最后一次喊颜下楼是在这个春天前的寒冬中，这个窗子下。

  我抬步走过去拥住她，哽咽，颜，不要想了好么，你早就忘掉了的。

 呵！忘掉？颜嘲笑，阿若，我忘不掉，你也忘不掉。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颜没有了魏，只剩下我一个，我最好的姐妹在痛苦，我又何尝不是，她深爱的男人亦是我深爱的男人啊。

 我只得紧紧拥住颜，心里暖不起来，但最起码，我不能再让她身体冰凉。

 颜，我开口，吃饭了，说好了重新开始的，我松开她，把窗子关好，风凉，别看了。

 颜木木的，阿若，吃饭吧。

 我心中苦涩，颜以前是多么明亮的一个人啊，可现在的她太阴暗。

[谁没了谁都要过，颜，我们都会走出来的。]

       三

 颜在餐桌上吃饭，我做的都是她爱吃的，可她吃的只有那碗白饭。

 颜，不要这样，我夹菜给她，只吃米饭没味道的。

 不用了，颜把菜放到我碗中，没有味道很好啊。

 我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魏以前做过这些菜给她吃啊。

  颜，我做的有那么不好吃么，我压下心中苦涩嗔怪道，多吃菜，我会有成就感的。

 颜闭了闭眼，平静道，阿若，我没忘他，我想离开这，阿若，明天我要离开这。

 我心中平静了些，她说离开在我意料之中，离开也好，守着回忆过日子很痛苦。

 好，我笑笑，让自己变得阳光一些，用我陪你么？

  阿若，谢谢你，但我想一个人。

  好，我应下，那现在好好吃饭，我会为你收拾好行李，订好机票。

 颜不再言语，低头吃饭，不在固执的只吃米饭。

  饭后，我和颜一起收拾了行李，帮她订好了机票，是去南方的机票。

 颜，记得与我联络，别让我担心。

 颜点头，笑笑，阿若，别担心，只是出去走走。

       四

  颜走了，离开了这座小城。

 颜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明白，她出去游荡是为了魏，为了那个她执拗说已经忘掉的人。

 魏曾对她许诺，说将来要带她游遍大好河山，看尽每一处风景。可魏没有实现承诺，所以颜一个人走了。

 [颜，你很懂我，对，你是最懂我的人，却也是最不懂我的人。]

 颜走了不久，我也走了。这座城早就成为了空城，没了魏，这座城于我于颜都是空城。

 我改掉了名字，去了一个更大的城市，流浪。

 我告与颜我也离开，颜说很好，守着回忆过日子是很辛苦的，她很开心我离开。

 颜开始寄信给我，不再电话联系，信里有时说很多，有时只是告诉我她去了哪里，叫我放心。

 我知道她在用最原始最简单的方式传递着最珍贵的情义。

        五

 我去看颜，在一个很偏的古镇中。

 我见到颜，她瘦了很多，颜，我唤她，想我么，我很想你。

 颜说她很想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寄信给我，她说她每当寄信给我时都很想念我。

 我笑，颜，你过得怎么样？

 颜也笑，两只眼睛灵动了许多，我还好啊，每天都有新的惊喜，你呢?阿若，你怎么样？

 我拉住她的手，我很好，每天忙忙碌碌，很充实的。

 颜拍我的肩，你能力那么高，一定有很大的前途。

 我笑，是啊，我大有前途。

  我们两个人在古镇中玩得不亦乐乎。

每天两个人像疯子一样，穿行在大街小道上。

 颜很兴奋，阿若，和你一起很开心，是魏死后最开心的日子。

 我点头，他走了，一切都是要重新开始的。

 颜也点头，对啊，我们都要重新开始的，

我看着颜张开双臂拥抱风的样子，心中苦涩蔓延。

我清楚，我明白，颜的心底是有破洞的，她是很开心，可越开心，笑容越多，心底就越悲伤，越寂寞。

颜的伤口我治不好，因为我和她是一样的，况且能治好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从背后拥住她，像以前在家时那样，颜，明天我离开，请照顾好自己。

 颜点头应好。

 我很想多留，但多留看见颜的笑容，我的心就疼。

 她的笑不能说不真实，但对她来说应经是透支的了，她已经快要离开我了。

  阿若，颜仰头看天，你看云，很漂亮。

  我抬头，是，很漂亮。

 颜反身拥抱我，阿若，我知道魏死掉也是你心中的伤，你的悲痛一点都不比我少的。

 颜，我轻唤她，她却打断我，阿若，你也爱他，比我更早爱上他，我知道的。我们姐妹两个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可最后与他在一起的是我，我很感激你，阿若，对不起。

 阿若，他的死我可以装失忆，假装什么都不记得，或者用呆愣，远行来麻痹自己，但你不能，你害怕你自己倒下我也会崩溃。

 阿若，真的对不起，真的感谢你。颜泪流满面。

 我轻拍颜的后背，让她伏在我肩上流泪，我亦流泪。

 [颜，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比彼此更加了解彼此。]

六

 清晨，颜还未醒来，我却离开。

  颜，请照顾好自己，我一直在。

 我回到了大城市，继续忙碌。我好想只有忙碌的忘记一切才会感觉到轻松。

  颜没有办法忘记魏，我亦没有。

七

 过了很久，夏天了。

 颜来看我。

 我拉着颜在公寓里住下。

 颜窝在沙发上看我，阿若，又要到冬天了。

 我笑，颜，刚刚夏天啊，脑子是不是糊涂了。

颜愣愣的，哦，对于我来说好像一直是冬天。

 我听颜的话不敢言语，心中却感叹，颜，对你是冬天，对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深呼吸，颜，还要去远行么，你可以在这住下，住多久都可以，我养你。

 颜笑，阿若，你说这话我都以为你同性恋爱上我了呢，她叹息，我可以一个人的。

 我做无奈的动作，好，但如果你累了，欢迎回到我这里。

颜点头应下，不再说话。

 颜在我这从初夏住到了盛夏，这段时间来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大多时候都是颜一个人发呆，对着窗子发呆，而我看着她叹息无奈或拥抱她和她一起发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