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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筝的人》:不是所有错误都能被弥补,不是所有罪责都能被救赎

《追风筝的人》:不是所有错误都能被弥补,不是所有罪责都能被救赎

作者: 隔岸樵夫 | 来源:发表于2020-03-16 17:02 被阅读0次

    初读此书,以为讲述的是主人公阿米尔为弥补年轻时犯下的错误而踏上故土,拯救仆人哈桑(实际是兄弟)之子完成自我救赎的故事。但再三翻阅之后,给人的感觉,或许不全是如此。

    年少时的阿米尔胆小懦弱,而小他一岁的哈桑却忠诚勇敢,时常保护着小主人。在一次风筝比赛中,阿米尔获得了冠军。在帮阿米尔取得战利品——掉落的最后一只风筝时,遭到恶霸阿塞夫的强暴。阿米尔目睹了一切,但没有勇气上前阻止反而逃走了。为了减少见到哈桑时的良心不安,阿米尔陷害哈桑偷其钱财,以逼迫他离开。最后阿米尔得偿所愿。

    随后战争爆发,阿米尔随父逃离阿富汗至美国,并安定下来,建立家庭,成为小有名气的作家,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是来自地球另一端,父亲老友拉辛汗的一通电话,让良心备受煎熬的阿米尔重回故国。此时的阿富汗,已满目疮痍。拉辛汗告知了阿米全部事情的真相——除了当年他隐瞒之事,还有哈桑是他同父异母兄弟的事实,并要求阿米尔去喀布尔救回哈桑的儿子,即自己的侄子索拉德。阿米尔在一番痛苦挣扎之后启程了,并在付出惨重代价后救回了瘦弱的索拉德。但是后续的食言,让索拉德心如死灰。最后,反而是飞翔天际的风筝,无意间撬动了索拉德尘封已久的心门。

    和大多数人一样,读完后被哈桑的忠诚善良,和阿米尔的拼死拯救所感动,不自觉地将阿米尔最后的救赎,贴上了崇高的标签。不过,即便阿米尔救出并收养了索拉博,我对他实在生不出太多的欢喜,就如破镜不能重圆,有些东西一旦被破坏,就不能妄想复原至从前。他对哈桑的背叛,他的胆小懦弱、毫无担当,他给哈桑带来的伤痛,都让我久久无法释怀,更不谈原谅他。

    在这世上,有人本性善良,比如哈桑;有人却正相反,如阿塞夫;有的人却在善与恶之间摇摆,如阿米尔。无论阿米尔为曾经犯下的错误,付出何种的代价,那都是他欠下的债,是他必须迈过的坎,是他成为好人要走的路。如果他想夜深人静时不被良心谴责,那他必须想办法抚平心中翻腾的杂音。或许正是认识到这一点,他选择回到故土,试图弥补当年的错误,补全自己残缺的灵魂。

    但是,无论阿米尔的救赎多么悲壮,他仍远远比不上忠诚善良、品格高贵的哈桑。

    可惜的是,我们往往会忽略哈桑,推崇阿米尔。可能是因为哈桑太忠诚太善良,我们只能仰望,反而从阿米尔身上能更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我们在赞美阿米尔的同时,或许也是在安慰自己:犯错不要紧,知错能改就好。

    但是现实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戏剧性的桥段而言,不是所有错误都能被弥补,不是所有罪责都能被救赎。生活比小说来得残酷。千万不要以为,知错能改会比不犯错更可贵。

    在听拉辛汗讲完哈桑的遭遇后,阿米尔仍不愿意去喀布尔救出索拉德。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为了一个仆人的儿子,放弃自己在美国的优渥生活,非常不值得。毕竟哈桑只是身份卑微的哈扎拉,怎么能让自己抛弃所有?虽然对哈桑的愧疚一直都存在,但只要不提,还不是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虽然有时候会良心不安,但大多数时候,不是都过得好好的吗?

    或许更深次的原因,是他在害怕,他不敢去面对自己的错误,面对哈桑的孩子,面对自己的阴暗面。他逃避了那么多年,却依然想继续逃避下去。

    从小时候袖手旁观,到现在的袖手旁观,阿米尔没有变,他依旧那么软弱。他的确有同情心,但廉价的同情和施舍,一旦面临考验,依然脆弱不堪。即使有机会去弥补当年的罪过,他也不愿意付出太过高昂的代价。

    他的想法,相当真实。因为我们大多数都是如他一般卑劣的普通人,远没有自以为想的那么伟大。

    等到拉辛汗告诉他,哈桑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时,震惊和悲愤席卷了全身每一个毛孔,原来他三十八年来一直活在谎言之中。现在的他,怎么能去拒绝拯救自己的亲侄子呢?

    如果说他对哈桑的愧疚尚不足以驱动他完成自我的救赎,那血浓于水的亲情,却让良心尚存的他没有了退路。更重要的是,这个侄子落得如此悲惨境遇,跟他不无关系。

    后面发生的一切,并非一帆风顺。阿米尔以全身重伤的代价救回了索拉德,但阿米尔的食言,再次浇熄了索拉德微弱的希望,导致他开始封闭自我。哀莫大于心死,应是如此。

    然而,打开索拉德心门的钥匙,却是天上的风筝。就像当年和哈桑在比赛中赢得冠军,阿米尔放飞的风筝如宿命般吸引着索拉德。凭借着从哈桑那学来的高超技术,阿米尔成功割断了对手的风筝。在风筝坠落的那一刻,索拉德沉寂的内心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他笑了。暗无天日的房间射进了第一缕阳光,雨雪纷飞的末冬融化了第一片雪花,希望的种子终于开始生根发芽。

    就像当年的哈桑为了自己,此时的他,为了索拉德,冲向了掉落远方的风筝。哈桑变成了阿米尔,阿米尔变成了索拉德,但是,

    为你,千千万万遍。

    一如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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