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白鸽

我生怕你跑掉
至少有四个季节
我都只敢远观你
路过你就这样轻轻地挺好
你，们是一群一直在这小片草地上的白鸽
四周的小树林和远一点点的教学楼
是你们人间最近的邻居
车子、学生、老师们，还有像我这样的陌生人都不过是过客
这一片飘忽的白啊
我爱你白鸽

事实却是证明我大错了
哪来的勇气让我走到你们旁边
我以小时候抓麻雀的动作节奏蹲下来
你们一只只客观的眼睛向我放起暖阳一样的光来
你们一只只有力的爪子悄悄钻到手机镜头和我的手臂和我的怀的环绕里
你们一只只红润的尖嘴一字排开指向我心脏的位置

我挠头抓耳生发莫名的负罪感
你们缓缓地把我围绕起来
你们安静地就着余晖踱步
你们唤醒我们儿时乘凉的屋檐
这一片亲切的白啊
我爱你白鸽

我不能不回馈给你哪怕一点点
摸摸羽毛并打心底里微笑并不足够
谢天谢地谢孩子早晨吃余下的面包
我保持最大安静的克制和以最快的速度从背包里取出来
我没吃掉想必是天意
你们慢慢，接近疯狂地爬满我的上半身
我撕开一角一角悬停在胸前
你们一个一个有序排队来啄
我的背包、我的手臂、我的头上、我的手机上、我的带伤的虎口上都
是你们不停驻留的位置

你们不争不抢又有力铿锵
你们的羽毛叠画着新旧时光
我很遗憾面包终归吃完
你却还站在我的食指头
再不舍的告别都紧随日升月落
我的泪已做好顺流逆流的准备
这一片独特的白啊
我爱你白鸽

面包是双拼口味的
其中一种是巧克力
其中一种是野草莓
我保存了你的影像

——2018.12.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