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偷食记忆的瞌睡虫闯了进来,
停在倾颓老树仅存的新芽贪婪地啃食,
老妈子低垂脑袋,紧闭嘴唇,眼睑微微颤抖。
日子,一点点地压缩她的空间,
被吃光了新鲜的枝叶,
弥漫着芬芳露珠的花朵。
经久不息的内心平复了,
对年龄的反抗无声无息地宣告失败。
当她努力把自己穿戴整齐,
固执地要自己端起筷子夹菜送进胃里,
当她挠着头皮邹着眉回忆眼前人,
大清早在圆木上打盹,
当她试图回到往昔之时……
返老还童的生命里,
眼巴巴刚刚相识,却又转瞬忘记。
一切复归前世,
支离破碎黑夜的盏盏明灯,
照着过往无穷无尽,波涛滚滚。
乘着小舟奔波于间,
一个线头往前回溯,
那些消失殆尽的空白是怎么一回事?
在理智清醒的一瞬,
世界对你关切的大呼小叫,
生拉硬拽。
倒吊着只剩一口气,
却又海棠照旧。
韧劲的柴火在红通通的砖灶里噼啪响,
蒸饭盆隔着沸水和铁锅的阔跺阔跺声,
是15瓦的清晨。
光明穿不透穷人的厨房,
日子真的要这样紧巴巴地耗着,
山里竹林葱郁夏茶疯长,
骂起丈夫,
每个女人都有一梭子最恶毒的话。
但是孩子
有限的男子汉人生还需要一个同性指引,
哪怕不那么有出息。
沿着杂草夹道的田间大路,
越过平坦的谷底稻田,
穿过淙淙小溪和刚刚抽穗的芦苇荡,
怒冲冲的撞向直插蓝天的武夷山脉,
灼热不堪的天地之间飞鸟鹊起,
堕入午睡泥潭的鸣虫一个接一个的扯开了嗓子,
热浪滚滚,发出饥饿的嘤嗡声。
男人们舀起一桶水搀着半桶泥,
聚在十米深的大坝底,
三年灾害粮食满大街没人要
可后来邻家的房门几十年都没有再开过,
每天都在死人。
背上一切苦难,忘却一切苦难睡着了,
睡得时光不再,睡得大汗淋漓,
硬挺挺地活着不泄气。
未燃尽的烟灰,
随意的飘向不想去的地方,
麻雀叽叽喳喳打架碰掉了房檐的瓦,
六月农忙时节,
乡下人哪能不赶早。
在哨声里下地干活,上埂休息,
短毛灰母鸡把泥沙啄进肚子里。
世间千篇一律,
跨过千山万水,
见了茫茫人海,
一切都在左右顾盼。
遮着耳廓,
听不清耳边的鸟语,撞向了回音的时间之墙。
“哦!”的一声恍然大悟,
想说什么,颤抖的唇却又最终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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