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杨荣春雪(七)

作者: 贾宋海纳百川 | 来源:发表于2021-01-31 06:13 被阅读0次

    (中篇小说)杨荣春雪(七)

        徐志海

    “这一巴掌我是替你爹打的,”老婶子说:“你都四五十岁的人了,有个媳妇能给你生个孩子都不错了。”

    只听“啪啪”又是两巴掌,“这是我要打你的,你爹早亡,我含辛茹苦把你养活大,你知道女人们的辛苦吗?你说,你该打不该打!”

    “该打,该打!”海英嫂子替瞎子说话,“我哩爷呀,婶子你打他干啥,女片子咋了,女片子也是继承人,麻利,瞎子跟你娘认个错算了。还有哦,我可……”说着,她肩膀抗抗打懵呆了的瞎子,“没时间看你那苦愁脸那样,赶紧给你老婆弄个鸡蛋,和碗糖水喝喝。”

    “哦,哦!哪有鸡蛋,糖水!”瞎子说,“到哪去弄。”

    “给我出去找,叫你鳖娃出去当牛经纪,连个鸡蛋都给我弄不回来。”老婶子是彻底的被瞎子气疯了,只见她站在那里身子发抖,棉裤里的腿发嗖。

    “蚂蚱爷呀,都穷成啥,可怜成啥,生个娃都目鸡蛋吃,你们等着,我给哑巴收拾好,我去王旮瘩那里看看她那鸡笼里的鸡有没有繁蛋,刚好我那有些黑糖。”

    哑巴刚才生娃九死一生,这会她安生了,稳稳妥妥的躺在被窝里,李海英她刚才如临大敌,忙活了半天身上的汗都浸透出来了。

    老婶子要瞎子回家把他前两天在西坡捡回来的柴火拿过来,点着烤火。又弄了些蒿子水,算是土方法给哑巴喝了。

    庙里的柴火旺了起来,吃饭的锅碗瓢勺都支营起来了,庙里逐渐暖和了。

    海英嫂子忙忙碌碌的,锅里泼了鸡蛋合着黑糖水,盛到饭碗里端到哑巴跟前说:“好爷呀,我这一辈子没伺候过人,就你哑巴有福气,蚂蚱爷,我还给你端过来。呵呵,你看看你们孙女样,多好!”说着目光交织着老婶子和新生的母婴身上。

    “呵呵!白牙爷爷显灵了,让我们平平安安的得了个孙女。真好!”老婶子端坐在铺子边,接过了鸡蛋水碗。她努着嘴吹吹,用筷子扒拉扒拉碗里,显然就一个鸡蛋,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她说:“海英啊,你这鸡蛋是从哪弄来的?”

    “蚂蚱爷呀,你可别说出去哦,我是趁王旮瘩没注意,到她屋里的鸡窝里偷出来的,你是不知道,王旮瘩把她那两只老母鸡看的跟宝贝旮瘩似哩,我费多大功夫才把它偷出来的。鸡窝里就一个引窝蛋,我给它拿来了。”

    “那可不行,叫人家知道啦,可不骂死我们!瞎子,你一会去跟人家说下哦!”老婶子心肠好,借人家一个东西都要跟人家言明。

    “哎呦,你可别去说,那王旮瘩疙瘩的很,没准知道了要找来骂街。婶子,你心肠好,我知道,可是这蛋是我偷的,你不能连我都连累呀!”

    “是,是,是,我知道。海英啊,一年来没少沾你的光啊!”

    “爷呀,你说啥哩!远亲不如近邻嘛,何况咱们还是没出五服的亲戚。你看瞎子也这么大岁数了,都快五十了吧,你就别光打他了。牛经纪哩,好坏见过世面,也当爹了。当爹的人了,你就别管他了,让他出去闯,能闯出啥样是啥样,那神仙说的话,你娃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你就知道了。你就别操心了,把你们孙女看好就中好!哦!我的好婶子。”

    说话间,瞎子已经接过鸡蛋茶碗给哑巴喂上了。哑巴口胃好,一口气吃完,那真叫个狼吞虎咽。眼看鸡蛋茶都没得,见底了,瞎子还仰颈吸溜一嘴,还骂道:“你鳖娃可有福气,还能喝上鸡蛋茶!”

    “嗯,真香!”瞎子说,“娘,给海英嫂子抓把苞谷花吧,算是贺喜喽!”

    “噢!”老婶子恍然大悟,“对,对,对,可不是哩,赶紧瞎子,我炒哩苞谷花你拿来没?”

    “拿来了,拿来了。”瞎子笑嘻嘻的从编织布袋里掏出一把苞谷花递给李海英。李海英双手捧住苞谷花,笑哈哈得说,“你生个娃,我吃个苞谷花,也沾沾喜气!”

    “嗯!嫂子,你多吃点,来,”瞎子,又掏出来一把。只见这苞谷花颗粒瘦小,扁平黢黑,被炒的完全没有裂开,倒是嘭开了一个小口子。海英双手捧不住,于是就往衣服布袋里装。伸手慌忙去接的时候,还往嘴里塞。

    “噶哼”一声,海英嫂子咀嚼起来,伸伸脖子,合着唾液咽了下去。接着又是一把塞进嘴里。海英嫂子边吃,边裂开嘴巴说:“婶子,你也吃呀!”

    老婶子看着她吃的很香,只是咽了一口唾沫说,“海英,你吃你吃。瞎子哎,你媳妇刚才喝鸡蛋茶的碗,给我倒点开水来。”

    “好!娘。你吃点苞谷花,别光喝水。”瞎子口无遮拦。

    “苞谷花不多,留着这几天给贺喜的客人吃。”婶子的话刚说出来,海英就站起身来,“婶子,瞎子哥,我回去了,你们要记着可别叫娃冻着了哦,柴火多弄点哦!好了,我要回去了哦!”

    “哦!好,好!海英,你路上慢点哦。也不知道外面下雪没下,我一到晚上眼睛就瞎,看不见。”

    这时瞎子跑到外面瞅瞅,说道:“下了,雪又下起来了。”

    “哦,这老天爷下的是三月的春雪,好好好!”语罢,,拉着海英的说,又拍拍又搓搓,亲切的说:“娃啊,你手多凉,要不再烤烤了回。”

    “不了,我要回去了,你侄儿还在家等着做饭呢?”

    “好,下雪,路上滑,你慢点哦!”

    婶子话音刚落。海英已经消失在大雪天里啦。

    茫茫大雪,已经下了三天了,还是越下越大。进村子里的路,被大雪封的严严实实的。然而白牙塘村东头的池塘却似一汪鲜艳的活水,冒着轻烟,难道这里面真的有神仙在池塘底下舞动?庙里面的金剪子难道只是传说吗?还是一个骗人的瞎话呢?

    听说仨丫娃在白牙塘住过,对这个金剪子也是垂涎的紧。大雪天的,他听狗腿子说,庙上这几天有人上供,香火不断,该不会是找到白牙的金剪子啦?

    仨丫娃纳闷,说,“走,去看看去。”狗腿子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这狗腿子,是白牙塘里的二流子,个子不高,人面兽心,经常招惹小闺女,最气人的是,他还给他嫂子有一腿。有一次趁他哥不注意,窜到他嫂子家,正欲胡来。被他哥抓到,把他腿打折了。所以他一颠一簸的,一米六一米七成了他的香柄。

    七十年代,农村人规矩坏,法律意识不强烈,有事没事都动手打架。所以这辈人都不例外,文化程度低的、文盲的、不讲理的等,太多。他们吃的,喝的,都不讲究。生个娃子,一个鸡蛋,甚是没有鸡蛋,不过月子,孩子一生,穿了裤子,下地就去干活。

    哑巴也不例外,现在虽然还在月子里,已经能够下地干活了。只见她穿的比平时多一些,正在庙门外劈柴火。

    瞎子和娘在庙里,一个生火,一个看娃。正忙活间,突然哑巴哼哼唧唧的叫着,就闯进了庙里头。

    瞎子说,“你个哑巴娘们,叫马蜂蛰住了,窜进来干啥哩?”

    “干啥哩?我他妈剁了你们!谁叫你们住庙上哩!”来者手里掂着雪亮的砍柴刀,说道:“你们是想死哩!”他灰不溜秋的,像个站着说话的麻雀,穿着个烂棉袄,他头发有一簪是立着的,毛发不多,貌若尖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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