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我家原先的邻居,也是叫她老嫲,一个干净利索的老太太,今年有八十多了。
每次回家,都会碰到要么她在我家的院子里跟母亲聊天,要么母亲在她家的大门底下,两人正拉得高兴。
自从前几年她的老伴去世后,老嫲一个人可能又孤独又冷清又思念老伴,身体就开始明显不如从前了。因有关节炎,腿腰疼得也不怎么敢走路了。大概是前年,她的小女儿就将她接到城里进行治疗了, 我便再没见过她。
我跟母亲在医院休息厅闲聊时,问到这个老嫲,是还在她小女儿那吗?母亲叹了口气说,没有,早去了养老院了,都两年了。
母亲说,老嫲的腰腿治疗后也没什么效果,还是走不动路。
老嫲有三个孩子,大闺女嫁在不是太远的村里,种着好几个蔬菜大棚,很能吃苦受累,挣钱不少,她自己已经有了孙子,边种大棚边带孙子。老二是个儿子,在外上班,也回不来。再就是这个小女儿,二胎还小,好动太调皮。
老嫲在这三个孩子家各轮了一个月,姊妹三个就商量着要将老嫲送去养老院。因为各家有各家的事情,实在顾不上老娘。
老嫲偷偷跟母亲说,她不想去养老院,孤孤单单的,就想在自己家,能有个孩子每天回来给做一顿饭就好,其他时间她可以自己热热吃,但孩子们都没法回来给她做这顿饭,都还是想送她去养老院。母亲说,跟老嫲开始还打过多次电话,现在,电话也少多了,也许已经适应了那里的环境,那是最好的。
母亲又提着村里的谁谁谁又去世了,说这一两年走的人很多,大多是七十岁上下。母亲提大人的名字,我基本是记不得。如果是提着他们的孩子的名字,还能记起几个,因为论年龄,他们的孩子不少都跟我是小学同学。
有一个是一个非常调皮的男同学,经常被老师点名,他的母亲,我记忆中是一个胖胖的爱笑的妇人,说话爽朗,大约脾气也比较急。她留在我记忆中的年龄,大概也就是四十左右。母亲提到的人中,也有她,原来她也走了。
还有一个离我家也不是太远的人家,我叫她大嫲,她家的闺女只跟我小学同学过。她家里书很多,小学时第一次看的《白话聊斋》,就是蜷缩在她家的一个小沙发上,看到吓得脚都不敢落地了。
这个大嫲,高高大大的,说话爽朗痛快,笑声干脆,干活麻利。她是心脏后来感到不太舒服,就那么自己忍着,忍过去就好了,也不跟孩子们说。一次一次,发作过数次后,终于在最后一次后陷入了昏迷,等家人发现已经晚了,再没醒来。
小时候,记忆中这些熟悉的人,就这么走了。人生真是,就这么一段一段的,慢慢消失在我们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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