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开读《史记》,诵读《古文观止》之要篇。
古人写文章,讲究有物有序。即言之有物,说之有序。作文章,不为纯作而作,而是为解决某一个具体的问题,或是辨明厘清某一困惑而作。如《出师表》之为出兵,《谏逐客书》之收回王命等等。如何通过一篇文章或者一段言语,让阅读或聆听者,能同意自身的观点及论述,进而达到自身目的。
于古人而言,读书是经世济用,即将所学应用到实际中去。如苏秦,学太公《阴符》,只为一事,说君王以拜相。其实,古代的士人大多以此为最终目的。
然现如今,我们今人读古书,意义还有何在?我以为主要有以下三点:
其一,明辨是与非。
许多年前,胡适在北大的一次讲演中,呼吁学习的本质,是不轻易被他人所鼓动,而是能够做一个不受人惑的人。
而这种不被惑的经历,我个人的觉醒,是从一次握手开始的。
许多年前,在上海的南京路逛街,正直当天台国民党主席连战访问北京,而且有了一次所谓60年的历史性握手。国共两党在那次握手中,一笑泯恩仇。但看到那个画面时,我呆立在大街之中,周围的华灯初上、行人如织等,都一下失去了色彩。内心深处的一个问题跳了出来:“当初双方的士兵为何而死?何谓恩,何谓仇?”再想想自己儿时去烈士陵园的泪流满面的场景,竟荒唐得无以复加。许多年后的今天,我仍然清晰记得那一天的日子,2005年4月29日。
从那件事起,我对摄入的信息,以及其附带背后的情绪,有了戒备、谨慎之心。也真正意识到,只有正确的历史观,才能解开当下的困惑。正义或邪恶,需要放在更久远的历史长河中,去考量、明辨。
又过了许多年,读到岳南《南渡北归》三部曲。里面讲述了史语所的学人们,不愿参和两边战事,更加说明了明史之人,不轻易作炮灰的佐证。
其实,这样的困惑并未离我们远去,只有深读史,才能让我们更懂今。以战事举例,俄乌战争,我们该有立场?收复台湾,有何现实意义?等等,不一而足。只有熟读史,我们才能寻得自己的答案,而不是别人施与的结果。
其二,深读史,才能明义理之所在。
个人非常喜欢一场访谈,十三邀里许知远对许倬云的访谈,许老有一句话:“要拿全人类曾走过的路都算我走过的路”。
仔细想来,人类这一个物种,之所以比其他生灵优秀,根源就在于文字、纸张、笔墨、的出现。因为意味着科技、智慧可以传承,而无需从头来过。
但时代的进步,始终无法解决人自身的问题,尤其是自身存在意义的问题。因为每个人从出生,肉身是从零开始的,对存在与死亡的对立性,一直伴随始终。由于生命的有限,就确定了每个个体无法遍尝各样人生,即使能做到,也效率太低。而读史则可以轻易地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仿佛开了天眼一般,俯瞰这个世界。
网络上有句话,“一个人的成就大不过他的梦想,而一个人的梦想大不过他的所见所闻。”现如今的交通,让我们可以超级便捷地到达一座城市,跨过前人难以跨越的地理空间限制。而史书则可以让丝路的驼铃声传,跨千年回响而不绝。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大音希声吧。
正如夫子所说:“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有些意义,乃至真理,只有通读史后,才能自见。
其三,有些事非诵读不可得。
在40岁的分水岭,记忆的衰退,本不可避免。那为何要行这明知不可以为,而为之的傻事?
也许,是源于苏轼的那句话,“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又或者,源于要温故知新。再者就是乔布斯在斯坦福的演讲了,人生有时像串珍珠,只有回过头才能发现意义的所在。
在诵读这事上,我头脑中不止一次跳出,一句话:“这事有意义么?”但又无数次地被贤人们的过往经验所说服。更重要的是,当我在能磕磕碰碰地背诵出个别篇章时,真切地感受到了何为“深切理解”四字。欢喜、感动、悲悯之心,等等都不期而至。
愿此文与诸位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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