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末,我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汇报下情况,母亲一开口,我便听出母亲生病了,这也许是母子俩二十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吧! 说可笑也不可笑,母亲年轻时脏活累活扛得多,老了身体不怎么好,我呢,也不争气,从小体弱多病。不是母亲照顾生病的我,就是我照顾生病的母亲,我和母亲在亲情之外,又加了层病友情。 我是母亲的一颗“苦星”,还没出生就让母亲吃够了苦头,暂不说十月怀胎的痛苦,为了把我生下来,家里还差点露宿街头。听母亲说,当时怀我的时候,乡里给下了狠话,要是敢把孩子生下来,就把家里唯一的房子给扒掉,幸亏父亲和母亲的意志坚决,这才有了今天的我。
1992年,阴历四月初八,天气还不错,火红的太阳刚出地平线,我出生了,母亲的苦日子也跟着来了。母亲说我出生时她大出血,差点就和我阴阳相隔了。那时的各种条件也跟不上,母亲去医院坐的是牛车,回来还是牛车,可想母亲能活下来,老天是多么眷顾我、可怜我。 自打我记事起,家里感觉一直比较贫困。借学费,还一度成为我“最自卑”的事情。那时我大概五六岁吧,或者七八岁,父亲在济南打工,我和母亲。唯一能依靠得就是几亩薄田还有父亲的杯水车薪。冬天是最难熬的,几片蘑菇,几片白菜,就是一顿饭,有时竟到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我记得有一次母亲说:“宝金,做梦时要做梦到鱼,梦到猪,明天就有好事。”现在想起来母亲也许真的没了吃饭的办法,要不然怎么会发动我做梦呢?第二天早上母亲说她做梦梦到了鱼,结果中午时分,我一个放羊的姥娘真给我家送来了几颗白菜,现在想想还真是神奇。 再苦的日子也有微笑的理由,再冷的冬天也有温馨的时刻。我最喜欢母亲床头给我讲“毛猴子”的故事,母亲的文化程度不高,但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在那个漆黑的夜晚,母亲的故事成了我心底最厚重的温暖。母亲是伟大的,也是神奇的,再苦再难的日子里,她都能找到让我幸福的钥匙:冬天天冷,早上我不想离开暖和的被窝,母亲总会提前起床,把我的棉裤在炉子旁烘热,然后再让我穿。还有母亲的厨艺也是精湛,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想那个“巧妇”一定不是一位“母亲”,因为我的母亲常常就为“无米之炊”,还是一个早上,母亲兴奋地趴在我耳边说:“宝金,我给你做了好吃的。”睁开惺忪的睡眼,原来是母亲炒得土豆丝,那是我第一次吃,真的很好吃,以后我还做了改进,每次吃完方便面,都把调料包给留着,母亲炒土豆丝时,撒点调味包,味道也不错。还有就是在炉子旁吃炖茄子,漆黑的炒瓢里,冒着腾腾热气,茄子汤咕咕冒泡,母亲给我泡点馍,掰点饼,告诉我这是“吃火锅”,母亲此举,大大激发了我的食欲,看着我圆鼓鼓的小肚子,母亲笑得很开心。
到了初中,印象最深刻的是母亲给我买牛奶。初中,对我和母亲来说,是最黑暗的,最痛苦的,母亲说:“要不是有我的懂事,她早就寻了短见。”我说:“要不是有母亲的关爱,我早就成了浪子。” 成长,往往就在一夜之间。看到母亲日渐消瘦,头发花白,我常常在学校痛苦,用手捶墙,把手捶得稀烂,仍不觉得痛,一夜过后,我感觉我要成为一个顶梁柱。我变了,下课我不出去玩了,吃完饭,我不到处跑了,钱,更不乱花了。我当时记得学校是9点30熄灯,熄灯后,我拿着地理课本或者文科性质的书籍走到厕所,找个蹲位,蹲下里看书,背书,常常一蹲就是两个小时,起来时要扶着墙,在楼道里来回走十几分钟才能回去入睡,因为脚麻了。当时宿舍里有位好友韩凯强说:“徐杨,你这熄灯后上厕所的记录没人能破。” 厕所里昏黄的灯光让我成为了近视眼,但当时我已经被冲昏了头脑。还不错,学习成绩从班里的二十多名上升到年级第一,总算也给母亲找到了欢笑的理由。 那段艰苦的日子里,母亲还没有忘记给我补充营养,现在母亲想起来都自豪地说:“多亏当时无论死活给宝金买奶喝,要不然怎么长这么大个。”那时,说买奶的钱是母亲从牙缝里挤出来一点也不为过,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周日下午要回学校,母亲手里没有一分钱,急得母亲团团转,“现在正长个,没奶喝怎么行。”结果母亲看到墙角有一堆啤酒瓶子,眼镜放了亮,找个装化肥的袋子,装了半袋子,背着去村里的经销店换了一箱奶。那时的我正是爱慕虚荣的年纪,感到母亲这样做很没面子,竟可耻地没帮母亲一把。
此后,家里的情况越来越好了,母亲脸上也多了笑容。考上了这个大学,母亲是很高兴的,常常在电话里和我说:“宝金,今天强子娘过来了,说我有福,生了你这个争气的儿子。”听得出来,母亲很高兴,我自然也很欣慰。 回过头来往前看,突然发现陪母亲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用赵本上的话说:“以前时间用天,现在应该用秒了。”工作、结婚、生子,我每前进一步,母亲就衰老一步,这是多么痛心疾首的现实。
记忆中的母亲一直比较寒酸,我来到这个学校的好处是有了自己一点微薄的工资,每次回家,都想让母亲时髦点,实际上,母亲也是爱美的,她经常和我说:“儿子,等你挣了钱,咱也去做做美容。”但我知道,她舍不得花钱,烫发、买衣服、买化妆品那都是被我逼得没了办法,母亲才妥协。 ”妈,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儿子,生日快乐,买点好吃的,不够和家里说。” ...... 孩的生日,娘的苦日!娘的苦日子什么时候到头,每过一次生日,孩子的肩膀就又多了份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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