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我依然喜欢出没在自己用文字构建出的那个村庄。那里是如此的宁谧、安详,没有纷争,没有喧嚷,灵魂可以任意在阳光下曝晒、徜徉。
早晨,我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小鸟就站在牛棚旁那棵槐树上婉转地鸣唱。殷红的太阳才爬过东边低矮错落的篱笆墙,爷爷的马扎已放在了窗根儿下预备晒太阳。爷爷告诉我,太阳爷是从大海里钻出来的。于是,我仰起小脑袋痴痴地遥望着东方,我的眼前立刻汹涌起滔天的波浪。无垠的大海啊,给了人无比宽阔的胸膛,同时更给了我无穷的想象。我羡慕着点点银鸥可以在万顷碧波的上空任意飞翔,但我却想象着自己化作那白帆一片,乘风破浪,到我想去的任何地方。
中午,我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母亲正站在柴门前那条老街上关切地张望。热辣的日头让叫声欢实的知了躲进了浓荫,父亲的锄头还在南河畔的玉米地里抢荒。老师告诉我,好好读书将来就可以到南方的大城市里工作。于是,我瞪大眼睛满怀希冀地遥望南方,我的眼前立时林立起了摩天的楼房。繁华的都市啊,给了人繁花似锦的希望,同时也给了我烦乱的迷惘。我并不喜欢那冰冷的钢筋水泥墙,我也不喜欢喧闹拥挤的菜市场,我不喜欢城市人步履匆匆的快节奏,我更不喜欢那些小市民挑剔的目光。除非是那杏花烟雨的江南,只有我和爱人撑着油纸伞相逢在古老的雨巷;要不然就是携三两个好友,在隐隐的丝竹声中泛舟江湖,醉卧船头,任云卷云舒,把世事全都遗忘。
傍晚,阵阵炊烟升起,我赶着羊群走下村外的黄土岗。夕阳染红了西天,成群的乌鸦怪叫着飞上高大的白杨。据老人们讲,西方是一片茫茫的戈壁,漫天的风沙席卷着亘古的苍凉。但是我知道,西方还有一片梵音净土,除了骆驼还有牦牛和毡房。酥油茶和糌粑养育着一批虔诚的子民,转经筒和法轮让他们的灵魂闪烁光芒。于是,在落日的余辉下我遥望西方,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壮丽的画卷,上面绘制着三十三天的神佛以及罗汉、金刚。美丽的神话啊,总是给人以美好的遐想,同时也给了我美轮美奂的天堂。那就是皑皑雪山上白色的布达拉,还有那奔流而下的雅鲁藏布江。
深夜,我披衣而起打开朝北的窗,寥落的星空唯有一颗星子最最闪亮。我的灵魂已行走在北方的天空下,我的精神已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古书上说: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于是,恍恍惚惚中我遥望着北方,仿佛自己正在洁白的毡房外高声歌唱。悠扬的牧歌啊,给人以悠远的想象,也伴我悠然进入了梦乡。
在我用文字构建出的那个村庄,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耕夏播、秋收冬藏。同时,我从来也没有忘掉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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