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条清泠的溪水,不知这样称呼它,是否有失公允?也许,它不是一条有源头的溪,而是被我无意间发现的一眼尚不知源头的涌泉。
就哗啦啦的从石缝中迸渗出来,一堆石缝中的希望之水。也许,在现代文明尚未发展到今天的,若干年前,它还在不倦的为中华大地上的一方百姓,贡献着它甘甜的乳汁。它生生不息地涌上来,流下去,顺着人为修建的山渠,把生的泉水输送到家家户户。我还未弄清楚,它到底有什么样的历史,又和这大山下的人家,有什么渊源。在隐约的记忆中,它就像曾经看过的电影中,每当山村古镇的敲锣人,站在制高处,敲一下锣,吆喝一声“打水了”,那泉就在暗渠里,汩汩涌动,那样澄净。
好奇心的引领,对自然之物的好奇,带着我感受那无源之水的温度。蹲下身,观看它流的那样急,用手轻轻一触,在这冬日里,它确实好凉。顺着它的方向,只见它一直没有趋于浑浊的迹象,它一直清着。即使我眼看着它流入一条俨然已被视作垃圾场的沟。这水,就无声无息的在其中,静静涌动,它已不像涌出时那般灵动,并唱着欢快的山歌了。
这泉毫无征兆地唤醒了我,那些潜藏在记忆深处的秘密。作为二十世纪的尾巴,我生长在亲切的乡村。与城市里的孩子对现代化设施的敏锐相比,也许,我带有乡下孩子特有的迟钝,滞后在留恋山间田野里的小花小草,又或者说是这样一眼泉。
我有幸在尚还年幼时,跟随家人通过走亲戚这一途径,走览了我们这一带的大好河山。每年的走山北,是在接近中秋的季节。一大家子人坐上敞篷的三轮车,在算不得快的车速中前进。正是这一露天的移动高台,让我有机会,观赏到漫山的青松翠柏,漫山的火红石榴树。呵,多么壮观!车上的小伙伴,经常为此高呼着,虽然少不了大人的呵斥,但大家依旧乐此不疲。
目的地,总是山下的一个小镇,因此,我才有机会跟上大人,沿着山道爬上不算陡峭的山。其实,想到山顶,用得到爬,除此之外,用走的,足矣。山占地很大,坡很缓,所以走在上边才不会很费劲,伴着爽朗的秋风,还很惬意呢。在这个收获的季节,漫山遍野的山枣正红的耀眼。这可以说是在那些算不得富裕的日子里,免费的零食了。现在想想,那可是真正的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啊!
与山上招眼的山枣相比,山道旁的那条山溪,可就不那么惹眼了。看到它的静默,我曾悄悄的,用小手捧起清凉的水。在它流动的但仍旧清晰无比的镜子里,看到自己。同时也看到了日夜陪伴着溪水的鹅卵石。也许,与那光滑的石子相比,我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匆匆的过客了。
听山脚下的老人说,这条溪曾是大半个山脚种植物的生命之源。尤其是在旱季,更是全靠它的润泽呢。山里人家的门前,都会有一个通透的池子,水流下来,经过时,就可以用它来烧水,煮饭,或者洗衣服。它的用处可大着呢。因此,它被很好地保护者。虽是露天的,可也没有谁家调皮的孩子,上去撒泡尿。甚至连山里的那些小动物们,都深深的敬畏它。
而我,在那些充满了欢乐的日子里,却也独独地钟情于它,留恋着它。说不出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喜欢。
现代人的观念,日益更新了。自来水的普及,现代化文明的涌入,经常冲淡了我对童年时光的记忆。社会的发展,进步,总是那样快,使得我来不及细数那住在山涧里的红花绿草。经常性的暂时忘却儿时到过的院落,山上的碎石垒起来的,低矮的院墙。
那涌出来的泉水,本是从深沉厚重的山的身体里,流出来的甘甜的汁液,它奋不顾身,投入山里人家的怀抱。也许,觉得这样的生命是值得的。可眼下的这一眼,已被荒废的泉,是变得不幸,又或是它将愤愤而终了?也许,若干年后,谁还能认得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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