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就想用自己的拙笔,写一写老母亲的故事。想写,总怕写不好,便迟迟不敢动笔。
赶在今天端午节,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突然脑海里尽浮现母亲的一些往事,心里总有写出来的冲动。也就不再顾及什么,哪怕写不好,母亲定是不会责怪自己的。
我母亲今年虚岁六十八,身体谈不上健硕,精气神倒还好。看着表弟昨天在微信群发出的那张照片,母亲正和大舅坐在老屋堂前聊天,她边大声说话,边摇着蒲扇,劲头子蛮足的。
年近七十的母亲,向来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没有老年人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老毛病。
这样豁达的心性与母亲的人生经历有关。我年少时,便听父亲时常说起这些往事。
母亲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她才五六岁时,我的外公病逝。老外婆带着她到外村改嫁,生下现在的大舅后也生病过世了。义父后来再娶,便有了接下来两个舅舅和三个姨,只不过都没有血缘关系。
上世纪五十年代,国弱家贫。母亲从小没了父母,成天在两个外公家来回奔波。深山老林的村庄,一名小女孩无依无靠,都不知道是如何得以幸存。曾听母亲讲过,小时候走在深山里,遇见山火,或是野狼,只能拼命往前跑,生怕自己停下来就没命了。
母亲的童年,全是吃苦受累的磨难。那么小的年纪,没有亲身父母,吃饭有一顿没一顿,几乎都是几个疼她的姑母接济着,才能在饥荒和恐惧中活下来。
母亲曾说,小的时候,哭是家常便饭,眼泪都哭干了,也没能唤醒逝去的父母归来。
虽然生在解放后,但穷苦和磨难过早给了我的母亲。因为没爹没娘,时常寄人篱下,母亲没能上学念书,其实她做梦都想啊!
大字不识一个,让母亲吃尽了没文化的苦累。所以后来,她和父亲在我们仨兄弟读书方面,态度坚决,发下狠心要让我们读书识字,哪怕家里砸锅卖铁也要坚持。
童年的苦难给母亲后来的人生带来无尽的精神财富,也磨砺出勤劳果敢,坚韧不拔的品质。
母亲结婚早,她十六岁那年嫁给了我父亲。早婚早育让父母年轻时有了更多少不更事的过往。心理上的不成熟,加上沉重的家庭负担,把她们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是家里老么,打小在父母身边形影不离,特别是母亲。她无论到哪,都会带上我。在母亲的爱护下,我的童年满是爱的记忆,虽然家境拮据,但精神充裕,家的温馨处处都在。
在母亲的执意坚持下,从大姐到我们仨兄弟,逐一都骄傲的迈进了学堂。只是那时的生活实在苦,连学费都凑不齐。我出生那年,姐刚读三年级,便辍学在家照看我。大哥一直供读到高中,因为高考落榜,家里没钱复读作罢。二哥与我前后相跟着上学。他小学留级后,我俩一个班,成天顽皮的厉害。小升初那年,两人双双落榜。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花钱上学,还要供俩,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我永远也忘不了,曾经的一个夜晚。母亲将二哥叫到跟前,一席话后,躲在门后的我 ,便听见一向嘻嘻哈哈的二哥,小声啜泣的声音。
后来,二哥去远房亲戚家学裁缝,而我仍然留在学校读书。这是不得已安排,也是母亲内心永远的痛。
从小无依无靠,母亲秉性善良,性格又无比刚强。在农村讨生计,我家是全村唯一的外姓家庭,可谓是力单势薄,许多事容易遭人欺负。
对孩子的成长教育,母亲展现出比同龄父母更为智慧的远见卓识。我老家以前是穷山僻壤,村人祖辈都靠农田劳作生息繁衍。因为自己苦难的童年经历,母亲早已下定决心,苦自己的一辈子不要紧,不能让孩子们重操父业,重蹈覆辙,再吃一辈子不读书、没文化的疾苦。
那样的年代,农村正实行人民公社,每家每户按劳力算工分。我家只有大姐跟在父母后面挣工分。后来我出生在八十年代初,村里开始实施家庭承包责任制,分开单干了,各家都缺壮劳力。那样的条件下,许多小伙伴不管愿不愿意,大多辍学在家,从此告别了校园。而我家,又是个例外。除了姐,早年不得已辍学务农,我仨兄弟依旧往来于学校与家之间,并没有受到干扰。如今看来,母亲比同辈人有远见,有智慧,而当年因此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一个优秀的母亲,至少兴旺三代人。这话,我深信不疑。因为有一个内心引以为豪的母亲,正是她的睿智和聪慧,还有善良和卓识,给了我们兄弟姊妹,幸福的童年,行稳致远的人生旅途。
端午安康!祝福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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