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回家,母亲把窗户下种的一片儿四四方方的红萝卜割下了一半的缨儿,说要蒸着吃。结果为了款待我们,菜做的太多,红萝卜缨儿就剩下了。
离开时,母亲用塑料袋装了红萝卜缨儿,看看弟媳,然后对我说:“要不,这红萝卜缨儿你带走吧,你弟急着去工地了,他们家没人喜欢吃这……”我本想拒绝,但触到母亲热切的眼神,马上把要出口的话变成了“好”。因为在母亲眼里,红萝卜缨儿是好东西。
虽然小时候就常听母亲说红萝卜缨儿好吃,但不记得母亲是否为我们做过,记忆里只有母亲蒸的野红萝卜缨儿的味道。
我出生在一个倚河的村庄里,从东头到西头,河水绕了大半个村庄,湿润的水汽使得长长的河坡植被多样,其中就有一种野红萝卜。一到春天,它们在堤坡上向阳而生,不多久便郁郁葱葱,母亲从地里干活回来就会顺便掐上半篮子。回到家捡嫩的缨子洗净控干水,连叶带茎切半寸来长,再用玉米糁拌匀,上锅蒸熟,然后加葱、姜、蒜末儿,和红椒碎调成汤汁,倒入蒸熟的野红萝卜缨儿上,淋些香油,搅拌搅拌便成了青黄不接季一道难得的菜肴。每人扒上一碗半碗,和那榆钱儿、洋槐花一样,既解馋又饱肚儿。
后来日子好了,就再没吃过,但母亲还常对这道菜念念不忘,秋天偶尔找来了红萝卜缨子,母亲便各种调料豪华搭配,使它成为饭桌上小孩子的稀罕物。母亲还会絮絮叨叨,说它不仅好吃,在过去那可是能当粮食顾命的好东西。至于我,并不是多么怀念那野缨子做的菜,即便在当时,我也曾经怀着期待把它连根拔起,希望可以发现它有能够食用的根茎,不过最终都失望了。母亲提起,我常常想起的是漫堤遍坡它擎起的一支支白色花盘,成片的点缀在绿草之上,招引来成群的蜂蝶。碧空如洗,蜂蝶翻飞,花盘上密密的小花,是春天含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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