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半月记   第六记

  我这个人吧，不会做饭，最怕洗碗。

越是如此，妈妈越是要安排这么棘手的任务给我。

那就是洗一次碗。

    一顿午饭，一大桌子菜，即使不全是肉，素菜也免不了被油包滚着。

对于我来说，南北餐桌上最大的差别就是口味的轻重不同，南方人做菜清淡少油，北方人做菜油重且味偏咸，难怪南方人说北方人重口味，我也没啥证据反驳人家说得不对。

满满一桌子，没吃完的剩在碗里，我得合并同类项；吃完的菜盘里剩下不少油躺在里面，这么多油该怎么处理呢。

我左看看右看看，无处下手，不管摸到哪只碗，手上都感觉黏糊糊、油腻腻的。

始终不愿意再摸第二次，缩手缩脚，要动不动的样子。

妈妈急了，三下五除二，把没吃完的菜同种合并装进冰箱，吃完的菜剩下的油分类处理：炒肉剩下的油纯度高，留着下顿炒菜用；素菜碗里的油给狗狗们拌饭。这样快速而有条理的处理完毕，剩下的该我把一摞空碗端进厨房洗净。

我把碗放在水池里，先用热水把表面多油的地方冲掉一些些，然后倒水放上洗洁精开始洗碗。

从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了二十多年，现在竟然发现不会洗碗，我右手拿着一个碗，左手拿着洗碗布，开始搓洗工作。

我向来是个左撇子，干活还算顺手。但不知怎地，这次我的手竟捉不住一只碗，正在给碗搓洗时，右手上的碗咕噜一下从我手里滑溜到水里，水溅起老高，落在我衣服上。

右手空了，几根手指互相搓了搓，感觉滑腻腻的，应该是手上太油了，所以碗就从手上脱落了。我觉得也许是洗洁精太少了，又狠狠的挤了两三次，看着水里泡泡冒起来挺高，这下不少了，应该不会还那么油油的吧。

我给碗盘搓搓洗洗，泡泡在水上跳跃，像是给小孩洗澡，又像是小时候自制的泡泡水：用一双筷子在泡泡水里蘸一下，轻轻一吹，就可以吹出来好多大大小小的彩色泡泡，在空中飞来飞去，那时小孩子的乐趣除了吹出来漂亮的泡泡，还要比比谁吹出来的泡泡可以飞得更高、更久保持不破。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忘不掉那时的乐趣，一时兴起，拿起一双筷子，在水里蘸一下，收集一腮帮子的空气，鼓起嘴一吹，还是能吹出来泡泡，看着这些泡泡飞来飞去，心里虽然是高兴的，好像少了小时候的那种童真童趣，没有了那种很纯粹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也许是长大了，心境不一样了；也许是经历得多了，觉得这种乐趣没有达到真正使自己开心的界点。

不管怎样，好像洗碗也不是想象中那么恐怖，即使是洗碗，也能捡回来曾经丢失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