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出不去了。
“我啊？我刚来的时候，是因为她在这儿。”
“…你，不是还单着吗”
“对啊…分了有小三年了吧，她早回老家啦，都有孩子了。”
“那你怎么还留在这儿？”
“不想回去了，说真的，我都快爱上这儿了”
我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他，默不作声。
……
他见我许久没有说话，
便默默的喝着手里的咖啡。
良久…
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回不去了…”
那一年，他在北京昌平沙河，花了600块租了个单间。
屋子紧贴隔壁楼层，窗户被墙壁严严实实遮住。
屋内没有一丝光亮。
他却自嘲到：“我一个阳光大男人，还缺这点阳光？”
那是他来北京的第一天，对北京向往的热情，
都充斥在了这间不足100平米的屋子里。
从此，每天早出晚归，
挤地铁成了他的必修“技能”。
麻木的工作，单调的生活。
使一向开朗的他，
脸上也拥有了难以察觉的苦涩。
直到他遇到了她。
在我的印象中，那段时光对他来讲可能是最美好的。
每天可以手拉手的一起挤地铁，
他总是护在她身后。
周末两个人会一起去看一场电影，
看完之后，还总是向我们滔滔不绝的叙述电影情节。
我知道，
他是在炫耀他的爱情，
炫耀他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
那段时间，我们从心底替他高兴。
可是，
再后来，
奔腾汹涌的人海里，他又变成一个人了。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依旧麻木的跟随人群，在站台前排起长长的队伍。
地铁就像是一台巨大的机器，
不停地“吞噬”着每一个苍白的灵魂，
将它们囚禁在铁质隔间里。
……
他刻意躲避了所有人，决定一个人在这座城市走到底。
再次见到他，已经是几年后了。
他和她之间的故事没人知道结局。
他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还算精修过的发型。
“沙河？我早不在那啦。”
“现在搬到了西二旗，离市中心更近啦。”
他也很少坐地铁了，出门都是打车。
“我现在跑业务，忙的很！整个北京城到处转嘞。”
他和我们之间聊天，不自觉地带着家乡味儿。
“就是现在还存不下钱，等过两年，公司就给我……”
说起自己的工作，他对我们毫无保留。
好像是某种奇怪的信念，
在我们看来不过是领导一句激励员工的玩笑话，
竟也成了他心中前进的动力。
他握住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我感受到他的情绪逐渐高涨。
他终究还是变了，被这座城市打磨地无比圆滑。
“没办法，家里人都想让我出来闯一闯，
要知道在我们那个小县城，连个肯德基都没得，
逛个商场，遇到的都是熟人…
这不，这几年也算熬过来了，
虽然开头难，现在也生活稳定了不是？
你别急，等再熬几年，我准能和你小子成老乡嘞…”
他变得更爱笑了，
但他的笑容里总是掺杂了数不尽的苦涩。
不知用了什么魔力，
这座城市总是吸引着无穷无尽的年轻人，
来到这里，甘愿被繁华的楼厦绞的支离破碎，
又被完整的揉捏在一起，与这片土地紧紧相连。
几年时光，
我也在这个城市中忙忙碌碌维持着生计，
身为北京人，在这座城，
我却无法心安理得的感受家乡的温暖。
我总是向往着，边远小城的广袤，自由。
但和所有同龄人一样，
为追寻一个所有人口中的“机遇”
为了抓住那虚无缥缈的“希望”。
我们，终究还是走不出这座城。
文/边禾
公众号：边禾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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