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在梧桐树上唱着没有曲调的歌。风,鼓掌,用梧桐宽大的树叶。阳光耀眼,路面上升腾着热浪,扭曲了前方的视线。这里是济南,零上四十度。
我在济南待了十几年,却依旧是个外乡人。
我还是不习惯济南的夏天,即使下完雨也会热到四十度的夏天。上学的时候,讲四大火炉里有济南,那时候甚至还觉得挺骄傲。年幼的我们,总喜欢自己知道的地方能出现在各种排行榜里。慢慢长大后,才明白,有些排行不上才是最好的。
第一年来济南的时候,西瓜只需要三毛钱一斤。一个西瓜都不如一瓶可乐值钱。
那一年或许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上半年在广州,洗完澡不小心踩到了铁皮,脚跟腿缝了十几针。下半年到济南,骑车撞到了人,女朋友也离开。最后不得已去做服务员,一直到第二年才算有了一个比较正常的工作。
那一年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那个鸭腿。那天自己狠心买了一个大鸭腿,整个鸭腿,价格忘了。一直舍不得一下子吃完。每次都是买两个馒头,啃几口鸭腿,陆陆续续吃了好几天。直到最后在啃鸭腿的时候,一条蛆从鸭肉里爬了出来。。。
回想那一年,自己真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唯一的爱人,还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选择了离开。最穷的时候身上连一百块钱都没有。如果不是在那个饭店端盘子管饭,那两个月自己或许连饭都吃不起了。
饭店的主管后来对我说,那段时间他都被吓得不轻,因为我每次工作完,都是一屁股坐在饭店门口的台阶上发呆,唱歌,唱《星星点灯》唱《水手》,很怕我一下子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情。
万幸我坚持了下来。
那个夏天,我终于认识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也开始学会了满足。毕竟现在的日子在困难,我也不会因为丢掉一条长了蛆的鸭腿而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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