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朋友聚会,席间跟朋友妻敬酒,得到她对我经营婚姻方面的高度肯定,不免让我开始检视自己的婚姻生活。
我和爱人与2002年结婚,至今已有17年了。17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人生一世也没几个17年啊。这17年一路走来,磕磕绊绊,纠纠缠缠,互相妥协,互相接纳,才有了今天看似幸福的婚姻。
结婚那年,我们年轻啊,什么也不懂。我一心扑在工作上,爱人也不会持家,形式上成了家,实质上我们还是孩子。
我提出我们先不急着要孩子,爱人也同意,可话到丈母娘那里,味就变了。丈母娘说,趁她还有劳动力,趁小舅子还没结婚,早点添个娃娃她可以帮着带,等小舅子结婚生孩子了就是想帮我们带孩子也顾不上了。
丈母娘的催牌对于懵懂且毫无主见的我们来说十分管用,我们妥协了,不久爱人就怀上了。来不及做什么思想准备,孩子就出生了。
初为人父,有喜悦,更有惶恐。为了照顾好这个新的家庭成员,也为了照顾坐月子的爱人,丈母娘每天送汤到我家,我妈妈更是住在我家伺候着。
我妈妈和丈母娘都是要强的人,共处一室照顾月子和婴儿,意见不和,自然传导到我们身上。
两个长辈经常纠结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让我和爱人没少受气。受妈妈情绪影响,我把气撒在了丈母娘身上,说了很难听的话,把丈母娘气走了。
不久以后,爱人又在我面前说我妈妈的是非,我又把我妈妈气走了。
老家离我们家有十多公里远,妈妈是沿着河堤一路哭着走回去的,半路摔了一跤,额头嗑在石头上,青肿了好大一块。
妈妈性格刚烈,想到在自己儿子家里呆不下去,回去没脸见人,几度想投河自尽,由于放不下爸爸,依恋爸爸失去老伴后遭业,这才没有做傻事。
妈妈天黑透了才进老家门,爸爸听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气不打一处来,拨通了我的电话,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了一顿。
我也是委屈至极,几边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我泪如雨下,打电话向弟弟大倒苦水,诉说婚后突如其来的人际关系紧张状况,让我身心疲惫。
此后,我和爱人商量两边的父母谁也不做指望,孩子就我们自己带。爱人同意,但产假一过,她也不得不上班。
为了兼顾孩子和工作,爱人每天早上都让丈母娘来我们家照顾孩子。我想争硬气汉,坚持要自己带。爱人习惯于依赖她妈妈,稍有困难就喊娘。因为我和爱人经常纠结于此,丈母娘每次过来也是不情不愿。
后来,我们白天都要上班,只能白天把孩子交给丈母娘,晚上我们接回家。孩子太小,我们带孩子经验不足,孩子晚上一哭,爱人就把孩子抱着往娘家跑。
我们家距丈母家只有三百米远,我们一家三口经常深更半夜奔走在自己家和丈母家之间。
就是这样东一拉西一扯,几年下来,孩子渐渐长大一些了,我和爱人也相继调到了县城工作。
本以为孩子上小学,我们一家三口在县城团聚挺好,没曾想,孩子自打在县城上小学起就逃学,经常突然跑回家。我们一年半下来经历了三次转学,直到三年级,孩子才慢慢稳定下来。
后来,我们在县城安了家。正当我们一家三口享受这种难得的平和稳定的时候,老丈人查出糖尿病。
一次,老两口来县城看病住我们家,丈母娘说老丈人生病后情绪低落,不想在镇上做小生意了,想跟我们住一起,没事做做家务,锻炼锻炼身体。为了安抚他的情绪,我同意了。
此后,老丈人在镇上的生意没停,倒是丈母娘跑我们家越来越勤了。
丈母娘与熟人合伙开办了广场舞培训班,丈母娘作为舞蹈教练,隔三差五要来县城教学。教学活动安排在晚上,教学地点就在我家附近,所以丈母娘每次都是住我们家。
有一次,爱人问丈母娘住不住得习惯,丈母娘把房子扫视了一遍,当着我的面脱口而出:“住得惯,这屋我喜欢。要不我们跟你们给点钱,你们再去买个屋,这屋就给我们了算了。”
听了这话,我简直是无语了。要知道,这房子可是我们省吃俭用、含辛茹苦买下的,装修的时候爸爸守在屋子里打招呼,为了帮我们节约200元的沙石转运力资费,他主动揽下活计,帮我们把沙石一担一担挑上了楼。
想到这些,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我和爱人都没有回应她的话,但我们似乎感觉有些不舒服了。
打这之后,爱人看见丈母娘在培训班分了点小钱,就有些眼红了。为了调动爱人锻炼身体的积极性,丈母娘负责舞蹈教学,让爱人当“老板”参与分红。爱人所要做的就是每晚把音响设备推到培训基地,结束后收拾东西再把设备推回来。
刚开始,爱人还是很享受当老板的滋味的。后来,由于爱人与合伙人关系没处好,只好主动退出。受此影响,爱人对广场舞不再上心了。
我趁机和爱人商量,如果丈母娘想把舞蹈教学长期搞下去,完全可以在县城买个房子,或者我们出钱跟她租个房子,老有老一党,少有少一派,住一起也不方便啊。
爱人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将我的话一股脑儿学给了丈母娘听。丈母娘听了火冒三丈:“老娘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们这么大的屋,还要我们去外面住,真是忘恩负义。”
这次摊牌之后,丈母娘依然我行我素,像进自家菜园一样出入我们家。慢慢地,我感觉到了压抑,我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冷漠了。
当私属空间受到挤压,人的情绪必然爆发。我开始对爱人发脾气,对孩子不耐烦,对丈母娘不理不睬。
经历了大半年的对抗,丈母娘终于退出,而我,却也身心俱疲。
没等我从丈母娘带来的心理阴霾中走出来,受娘家摆布的爱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掰扯,经常质问我的口头禅就是:“我妈妈哪一点对你不起。”为了缓和关系,我不得不一次次接纳她的任性,甚至是无理取闹。
后来,退出舞蹈教学的丈母娘因胆结石发作在县城住院,爱人忙于工作,照顾病人的责任落在了我的头上。为了弥合夫妻关系,我只能尽心尽力。
我陪护的时候,丈母娘说老丈人不会心疼人,她一辈子都感觉不到他的温暖,庆幸的是我爱人嫁了个知冷暖、会疼人的人。对于我对她的照顾,她还是表示很感谢的。
丈母娘出院后,爱人跟我说丈母娘想在我们家小住几天,我没有反对。没想到,小住的几天日子里,她天天去跳广场舞,受到过去学员的追捧,舞蹈教练的冲动又冒头了。
眼见丈母娘又有长期考验我耐心的苗头,逼不得已我向爸爸求援,让爸爸隔三差五来我们家,以宣示我们小家庭的老人不仅仅只有丈母娘和老丈人,还有我爸爸和妈妈。
那天我爸爸来我们家,爱人吃了丈母娘的“药”,对我爸爸不理不睬,并且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大意是要他把我管好,让我学会尊重老人。
爸爸不甘示弱,当着丈母娘的面撂下一句话:“我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品行我还是清楚的,反倒是人不能只拿手电筒照别人,也要拿镜子照照自己。”丈母娘没有正面回应,过两天就回去了。
此后,丈母娘胆结石再次发作,她去市医院住院,看见别人请护工,便托爱人带话给我:“再也不用担心生病没人照顾了,别人请护工照顾得还到位些。”
如此这般的折腾,我觉得自己心力憔悴,消耗很大。没办法,能躲则躲,能忍则忍,慢慢熬呗。
如今,我和爱人她娘家的距离拉得挺开的。唯有这样,我才能护佑我们三口之家周全。好在爱人在我的影响下,逐渐有了距离产生美的意识,再不刻意要求我对她娘家人要有多么的好了。
没有干扰的生活是祥和的,经营三口之家我还是有信心的。爱人的朋友、同事都羡慕我们家庭幸福,其实生活的甜蜜都是从苦水里熬出来的。
置身于纷繁复杂的关系社会中的我们,谁不是人前灿烂,人后磨难。
所谓的好日子,都是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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