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在我们朋友圈是个中心人物,那是无心插柳柳成阴式的,有的人磕破脑袋,撒遍钱也没用。这圈子有形也无形,不存在权力结构,也不认同权力,每有老大,只有中心人物。
曾几何时,我们圈人才济济,头一次赶上个聚会,我像个身分不明者,要说谁谁都陌生,但全认识Q,Q性情中人,好热闹,她为朋友撑腰,组织活动,收容流亡友人,穿针引线于破碎的事件之间。
有一段时间,我决定自我放逐,远离家乡,这消息则向所有方向传播不管东西南北,虽然说这样的运动方式违背了数学的定律,即一个特定的物体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但它本身却似乎遵循着另一神秘的定律:自然憎恶真空。最后可以说是这位好心的Q对我的细心照料,使我免于去见上帝。
BYT向我保证Q是我们之中最出色的人,我愿意相信,她一看就是那种绝顶聪明的女人,如今这种女人已经不多了,她眼神坚定,属于让人一见难忘的那种。说话很快,似乎在证明语言的局限性。
Q的微笑很特别,在表达对人世间无奈的同时,也展示了某种安慰,像在照料垂危病人的护士。和她在一起,不说什么,心里也会踏实很多。
求学浪潮来了,带有间歇性的停顿,她卷起铺盖上路了。对天津,Q最初的反应是谨慎的,我感到不安,一个小生命驶离父母,就本质而言即残酷又自然,谁也无能为力,我最终从她眼中看到了什么,我知道一个外乡人在另一个城市的失语状态,知道那随机浮动的排外情绪。
我坐在书桌前,想起Q和她的寂寞,打电话,停机。某些交往总是阴差阳错,后来寄书,没收到,这叫没缘分。
今年夏末,朋友们去火车站接她,同志们忧心仲仲,她安慰我们:我挺好的,你们放心吧。果然云开雾散。她的笑那么清纯自然,让人惊奇,不,是让我惊奇,她已有不少新朋友,学习也很好。我琢磨是Q的天性救了她。我正在读一本关于江湖沭术的书。联想到Q还是惊不住赞叹:射手座的女性拥有水般质朴的性格……适应力好的惊人。友情可代替家庭的温暖。Q的朋友遍天下,但在天津,她的友情尺度不得不重新调整。她有男朋友,一天津后生。但得承认我和他和不来,我想这就叫做嫉妒吧!明年夏天,她就要上大学了,心中难免别扭,在中国,上大学,可谓人生大关,程序之复杂,死板让人发疯。我硬着头皮看着那些砖块搬的书本,自幼不喜欢学校,大约跟高等教育绝缘,可友谊要召唤我回到人间正道上来…… 表面上我无所不能,是个乐观的人,可内心世界苦不堪言,每当我说:我有一个梦想时。我的内心充满了绝望,我现在什么都信,无论何方神圣。我想我并未抱怨,却摆脱不了这样的念头。这是个被理想主义迷惑的一代人,我们抱着乐观主义的幻想。今天我怀着茫然若失,一筹莫展的心情,像半个瞎子似的,在恐怖的深渊中摸索,但我依然从这深渊里不断仰望,曾经照耀过我童年的昔日星辰,且用继承下来的信念来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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