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因为生在寒冬腊月,所以对冬天尤其偏爱,尤其是这北纬45度的冬天。
孩童时期的我,穿着大厚棉鞋,就是那种黑色大绒面,看上去像刚出锅的馒头,那时的我觉得好囧,在我隐约的概念里,那并不美,然而实惠的是,暖和,不影响我滑爬犁,爬雪堆。
那时的风雪可以一夜之间封住家里的门,可以迷住人的眼,雪可以随着冷冽的东北风冲进人的胸腔,我们就在那一夜形成的陡坡上滑爬犁,甚至舍弃掉爬犁,直接在雪坡上翻滚,我讨厌的黑绒面大棉鞋也变得更囧了。
那时夜晚的天空,星光璀璨,衬在黑色的天幕上,愈发美丽,雪地映衬着月光,也变得熠熠生辉,那时觉得仿似寻常的风景,长大后却不得见了。
初中时代,寒冷的冬天馈赠我冻疮,但是却不以为意,因为可以买一块漂亮的手绢,把冻疮包上,心里竟然觉得欣欣然欢喜起来。教室的老式炉子,饭盒里基本没啥改变的酸菜,土豆,大豆腐,午饭的时候,有带好菜的同学就把饭盒盖子拿开,在那大口大口的吃,而我就用饭盒遮挡,仿佛生怕别人看见我吃的东西,那种青春期的晦涩与窘迫,现在想起竟然觉得好笑。每逢大雪,放学的我大部分时间只能推着自行车走12里,因为一骑车就会摔倒,恰恰我是个近视眼,更是学上加霜,那时的乐趣就是跟一个同学聊天,让她给我讲电视剧的剧情,因为初中我是不被允许晚上看电视的。不过那时的我只要能听一听剧情就觉得雀跃,那时的欢乐简单的无以复加。
后来的冬天,仿佛我失去了记忆,不记得了。等我重新有印象时,我已经大学毕业,第一份喜欢的工作却因为主管的喜好而被辞退,我在寒冷的冬天边走边哭边打电话,像受伤的孩子一样嚎啕,北风吹的我力气全无,当时觉得城市的冬天好冷啊,心里冷。
那时我长发及腰,雪天不爱戴帽子,听周杰伦的《发如雪》,最爱那句:“铜镜映无邪 扎马尾 你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那时对于一切是有期许的,甚至是有迷惘的幻想。
从那之后,每年初雪我都要听这首歌,仿佛听了它,才到了冬季。
三十岁之后印象最深的冬天,是腊月的倒数第三天,我在医院迎接宝宝的到来,因为羊膜早破担心宝宝缺氧,选择剖腹产,没有人知道我被推进手术室,在后腰打上麻醉针,下肢麻痹,但是能清晰的感到手术刀一层层划开皮肤血肉,甚至医生取出宝宝,使劲撑我的肚子那种濒临窒息的感觉都清晰的近乎恐怖,没人知道我听到宝宝的啼哭没有所谓激动落泪的感觉,只想宝宝平安健康就好,那个冬天于我很漫长,在医院过春节,由于六小时都保持平躺,床太硬,我的腰落了很严重的病,还记得除夕晚上我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宝宝的啼哭声一夜未眠,还记得出院那天风雪交加,现在仍历历在目。
今年是个寒冷的冬天,我给女儿买了爬犁,在大雪后的周末拉她跑上半小时,工作变得纷繁复杂,生活陪女儿用了自己大部分的时间,唯一属于自己的是女儿睡觉之后舍不得睡的时光,忽然想写些什么,像从前一样,想等到女儿长大之后告诉她,妈妈不管转变怎样的身份,都想做自己,也希望她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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